那大夫雖是尋常百姓,但什麼叫‘皇命在身’,也還是聽得懂的,就愈發不敢將這位將軍同那瞧著已是闔家傾覆了賈家人相提並論了……甚至於連南安郡王在他眼中都比這位將軍位低了兩分:“不敢當將軍此言,草民……唯儘力耳!”
陳堅:“……”
便對方不過是無名小卒吧,但這份恭謹也是很能叫人受用的。
就又清點了一回‘接管’賈家的事物:有那需要收繳的物品且儘數造冊了,還將那些個名屬賈家自家而非各房夫人陪嫁的下人也一一拿了,全捆做一列。且對著和賈家本有的下人名冊清點了,凡有不在者,儘數用逃奴的名義記下了,後續會依著這名錄指派人手捉拿的。
……唔,在對應名錄前可能還需要先除去位於賈家金陵府邸裡的那些個下人——那些人可是他被前往金陵拿甄家人的同事‘順手包圓了’啊。
不過,便是各位夫人的隨嫁人手此番未被鎖去,也不意味著他們就會被放過了:笑話,連他們的主子此時都被拘著呢!故對著這些人,禁軍也多是將其按其身契上主家的不同分開,且胡亂往賈家‘空閒’的院子裡塞進去。
如此,以物品人員的清點為要,在刨除開賈家自家的三個奇葩之後,諸事兒的進展皆十分順遂……
期間自然也有在陳堅與這三人糾纏之際,那些個早在進賈家門前便被他分配了相對應任務的手下多已有將自身任務完成了的‘先期功勞’……可以說,若非陳堅自己居然在這賈家三人的身上‘翻了船’,大家夥此時該是早已能收隊離去了。
隻再是意料之外,再是意想不到,眾人也是不敢真嘲笑陳堅的,隻能愈發沉默且‘勤奮’的將諸事兒料理清楚了,以便能幫自家上司儘快離開這一‘傷心’地兒——
還能不耽擱他們達成抄家程序裡該有的慣例:在清點賈家財物的過程中間有多少價值高又便於攜帶的物什就地被他們直接中飽私囊……卻是很不值得一提了。
一時,諸事皆料理得當。
又有那些新的、可堪信任的太醫和外間有名的大夫也陸續到來……且在這‘陸續的過程’中,那張已開好的方子也有被匆匆熬製還已然灌進賈政的嘴裡了——總之,便結果如何一時還無法就得知,單看過程,也還是能很好的展現出陳堅的儘心程度的。
……隻盼皇帝能看在他有儘心的份上,不要就一昧的指責他辦事不利的好。
畢竟,在除去賈政外,還有一個更不好處置的王夫人叫陳堅是輕不得的重不得還需時時上心事事謹慎!
……
雖有被王夫人鬨了老大一個沒臉,但陳堅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將她的食住等要務一一安排了,尤其還要記得再著重叮囑一回弟兄們斷不可真就拿了生米菜與那女人了!……了不得自外麵酒樓拎些飯食回來,都算他賬上!
因著這為犯人外帶總是能順帶揩些油水的……甚至就飯菜的豐盛程而言那犯人的夥食才是被順帶的那個……故不幸被分配到了繼續看守王夫人任務的禁軍們也不惱了,便不好就當著陳堅的麵兒彈冠相慶,卻也有發誓賭咒般的保證自己一定會守好王夫人的安危的。
陳堅:“……”
成吧,左不過十天半月的,還不至於就把他給吃窮了。
便再左右環視一回,雖見已無需提點之處了,但心裡依舊空落落不得安寧:賈家的事兒難辦,尤其難在便陳堅自己也都不敢就確定自己的應對能不招來皇帝的又一場斥罵——
卻還能怎麼辦呢?
……就要收隊離去。
卻不想,這時候那南安郡王也不知是不是終於回神於自己要再不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就沒機會去說去做的事實了,匆忙忙的對陳堅懇求:“將軍,我與賈家人也實在有些舊情在……還請將軍允我些時候好與賈家的太夫人說些話兒。”
陳堅對此隻剩嗬嗬噠:
都這時候了,便他再弱智再遲鈍,也該有從手下處得之南安郡王與賈母之間的‘恩怨情仇’的‘始末’了吧?不想南安郡王卻是還試圖用那鬼都糊不住的理由來糊他呢?
若再加之南安郡王方才刺激賈母時也是有狠毒到叫人不敢置信的……
對不起,綜上所述,陳堅可是有充分理由不會再與南安郡王任何‘挑事兒’的機會了,不然他這裡費心費力的保住了賈政夫妻,卻是被南安郡王反手就將賈母氣出個好歹來?
試問他又能與誰叫屈?
就斷然拒絕道:“王爺所請本也應當,隻本將此來也真真是諸多波折,再有之前便有回稟過陛下,卻終未能將諸事述說詳儘……故也愈發不敢再停留了。”
雖說陳堅這話兒真論起來也著實是沒有一個‘不許’的,可一來陳堅是決計不會再獨留下南安郡王行事的了,二來陳堅還直接抬出了皇帝:若陳堅事事必帶上南安郡王一起,那南安郡王敢讓陳堅等可也敢讓皇帝‘等一等’?
定是不敢的。
故而有聽明白陳堅‘威脅’內容的南安郡王也很是張口結舌了一回:“將軍何至——”
卻終是不敢就將求情的話兒真給說實了:縱單論理,那皇帝也自然是不會知曉眾人行事過程中可有耽擱又具體是被誰耽擱的……可‘論理’的前提是‘有情’!是主事者願背負上可能被皇帝察覺處罰的危險與你些許可耽擱的時間還要為你圓了耽擱這事兒的情——
隻陳堅可又與南安郡王有這樣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