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也不止他一人,連帶著程錚往返途中,凡有關押者,也儘數被挪了位置,好不叫程錚見到。
——這是慣例,還是不止大理寺常用的慣例:為免得這位有名無……好吧現在有沒有‘實’卻是說不準的太子有聽到些什麼不該聽的,能減少他和旁的人犯碰麵還是儘量隔絕的好。
不想,便程錚對此是沒有‘認知’的,卻不見得旁人也會如他這般無知:哪怕沒能真見到程錚的‘人’罷,大理寺擺出的這偌大的‘陣容’也是足夠關押於其間的犯人‘明白’許多了,故不消說那些遠遠傳來的,激蕩到仿佛能攪蕩起回聲兒卻又是又遽然被什麼事物捂住了餘聲而聽不清的呐喊,隻說賈赦在看清程錚麵容的那刻就笑開了:“臣還道是何人,不想竟是太子親駕。”
程錚也登時就詫異了:“你見過我?”
——不會吧?
他今兒可沒穿什麼‘製服’,賈赦無從‘隻認衣裳不認人’。而若單說人,這賈赦也不是個能上朝能領宮宴或集會的人,又哪裡就有機會辨認他這張臉了?總不至日日都府中在揣摩他的畫像吧?
賈赦:“……”
要不是有木柱子組成的柵欄,他不介意揍程錚給滿臉開花生活不能自理!
……
本來嘛,巴巴的湊上去卻是不得人‘收留’已經是極丟臉的了,現在居然連記得他有這麼一次失敗的自薦都無?程錚這是活活的在打他的臉嗎?
——卻罷了。
賈赦確是個無能無用之人,隻一顆心是甚是‘能裝’的,其容忍程度甚至於遠超肚子裡能撐船的宰相……尤其是在能明確認識到自己不如且不敵對方的時候。
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能做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太子殿下貴為儲君,天下何人不識?”
……不說賈赦這話本身就有許多足以叫人‘多想’的餘地,隻說程錚也是真不記得他而不是在‘裝傻’,可喜判斷力還在,故也隻需瞧對方神情的一番變換就知其間必有緣故,由是也不在意賈赦的譏諷,一昧的就蹙眉回想:
那個啥,這位和自己什麼時候有過見麵的緣分的?
……
這裡,程錚兀自回憶著,那裡不知程錚所想的人也很是因程錚麵色的凝重而心驚膽戰了一回。
且他們也並不認為……或該說是沒必要去在意程錚和賈赦是否見過麵又是在何處見麵的,他們唯需在意的,也就是大理寺這一畝三分‘地’裡的事兒罷了:
現在,在這大理寺中又剛發生了些什麼呢?
——賈赦方才的話語絕對是在譏諷程錚吧?
當下就有人急著跳出來了:不為討好程錚,僅為撇去自身‘管束不力’之‘過’:“放肆!便本官因見你是個坦誠的而願於你三分的鬆泛,也容不得你見太子亦可不敬!”
程錚:“……”
他自是能聽出這訓斥中的彆扭之處的,也當即就似笑非笑的瞧了身後——眾人一眼,卻是並不開口阻止,僅收回眼神,對著那賈赦詢問道:“孤記得……仿佛在孤才開府之際見過賈將軍……一麵?”
賈赦就點頭,還終有因程錚話語中的‘遲疑’而回過味來了——或該說是他自以為自己找到了程錚‘裝作不認識他’的理由了:那個啥,他這一出鬨得,三皇子會如何且不說,隻說二皇子就必定會因嶽家受到極大的影響啊!要程錚還做出一副和他相熟的模樣,也會因之而不知會被多少人錯認為他的行為舉止是被程錚指使的!……雖說真相也相差不大就是了。
卻是不能就叫人看去了。
他也當即就順著程錚的語氣‘感慨’:“正是呢,難為殿下還能記得老朽,畢竟昔日距今……已有經年不說,當是時殿下也正值開府諸事兒繁雜之時……微臣獻上的太湖石還不甚得您的心,還想著殿下該是記不得微臣了。”
哦,這話倒是將兩人的‘相識’說得很清楚明白了:欲於上位者麵前求露臉而不得。在場諸位也都是能‘理解’這樣的慘劇的……
隻,眾人卻是依舊不能明白這賈赦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拿一方太湖石就想著能投奔程錚?就他的能力和為人,便將太湖挖空了舀儘了,都不定能入程錚的眼啊?
這般想,眾人再看程錚,也不免就流露出些許對他‘被’碰瓷的同情了。
可程錚對此卻是渾然不覺——不是神經粗,而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意賈赦此時的撇清好嗎?
所謂撇清,也不意味著這倆人真的就要乾淨了,不過是給皇帝一個相信自己之於賈家事兒上乾淨的理由……或更直接點說就是借口。
不過現在這借口還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