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程錚為甚來尋程曦卻是並不急於尋林海的緣故了——
若論程錚能繼續在東南和程鈺‘死磕’,那最能拿出來說道也最能說動皇帝的理由無非是東南的土地:須知這些地兒可不止有身處灰色地帶的問題,更是處於
‘死亡地帶’的威脅之下!還一威脅就能威脅到千萬人然後進一步動搖國本乃至傾覆!那麼為了其而要皇帝再‘讓步’……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可能,卻是更難以落實,且讓程錚不好落實也不敢就將之落實了的點,也依舊在於這土地的事兒事關重大,要程錚一麵想著解決它一麵卻是試圖拿了它去套彆人可以,但要真就將自己先套進去了在想辦法解決?
怕是能直接就套去了程錚的命!
……且也沒得做這樣買賣的啊?
卻又著實不能就狠心舍了東南,故不得已之下,程錚也不得不來程曦處碰碰運氣了:這位才是個真·不按理出牌的,且其想法之新穎可全不是程錚這種光靠狠靠蠻標新立異的,人就是‘新’就是‘異’,就是能讓他們這些凡人目瞪口呆還不能反駁個鏗鏘有力的‘不’字出來——
畢竟程曦數次提出的東西雖是新穎到前所未見,卻也的確是有可行性的,故而要程錚就喪了良心說對方的主意‘不’可取?
程錚卻是自認自己沒得這樣的喪良心的時候。
也就準備讓皇帝經受一下自己曾經受的‘衝擊’了:凡人,來體會下來自妖邪仙怪的震撼吧!
……至於徐氏?
不說這位本也是個知曉程曦底細的,多她一個旁聽的不多,隻說現下裡的程錚也算是回過味了:他沒事學皇帝挑撥——不不不,該是僅僅放任而已——他沒事學皇帝放任自家後院生火作甚?不說堂堂男子不可將心思放在這等肖小之事上,隻說現下裡的他可又有行這肖小之事的‘本錢’?
沒有對吧?
須知這時候的程錚可不同於之前靜心守孝時那般‘悠然自得’到可以自己給自己‘找事兒’了,光皇帝賜予他的各色麻煩就叫他需麵對亂成一鍋粥甚至於可以說是亂成一鍋糊粥的亂局,他也真真是腦子有病才會又給自己找事兒煩!
好在瞧徐氏今兒的做派,也該是有從之前的擰勁兒裡轉出來了……便不會再如之前那般高看徐氏了吧,但徐氏也終是他的妻子,故對方能和自己‘共進退’,那也真真是再好不過的了。
就很是微笑著的對程曦道:“你之前的那些個主意,孤怕是得一一寫下來轉交與程鈺了,卻不知他又是否會同孤一般慧眼識真金了。”
程曦:“……”
除去這話語裡所有的玩笑或自我吹捧或旁的成分吧,唯一需要程曦在意的:“如何就要與那程鈺知曉了?難不成爹爹要同他合作了?那爹爹可又做好火中取栗的準備了?”
程錚也並不糾正程曦到底是該喚程鈺一聲三叔的,隻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來:“這卻是不必擔心了,畢竟不管是火中取栗還是虎口拔牙,都會是程鈺需要操心的事兒了,縱孤身為長兄,唯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將孤之前設想的困難及解決之道整理成冊送與他,瞧著能為他去些前路的荊棘,便就不負我長兄的身份了。”
嗬嗬。
程曦並不會信程錚的這番鬼話:還幫程鈺去些前路上的荊棘呢?人究竟有多少荊棘就是你親手種下的……就問你自己數得過來嗎?
可待得開了口,□□卻是:“難不成那程鈺竟是跳出來與爹爹您搶著這東南的差事了?不該啊!這可不是什麼輕省活計,程鈺沒事兒給自己找這麼個勞什子作甚?”
程錚也就順勢搖頭:“可不是他沒事找事兒做,而是皇帝……哎——”
程曦:“……”
她不免就眯著眼睛細細瞧了程錚一瞧,目光犀利得毫不掩飾,也看得程錚止不住的覺得有股子寒意從背脊處直往自己的腦門竄。
個個因此而有些不願不敢與程曦繼續對視下去了,隻好轉了頭,試圖靠徐氏緩緩神。
卻是又看到徐氏直視自己的目光要命程度並不下於程曦——不過後者的神情尚是一種單純的犀利可前者卻已帶有渾濁的沉重了。
程錚:“……”
不說這前後的夾擊又會使得如何的頭皮發麻,隻說徐氏會如斯‘忍不住’,也實是不想程錚居然會再次與她‘機會’的!
與程錚共進退的機會。
……徐氏已經退居內帷太久了,久到縱她並不是個權利欲旺盛的女人吧,但在麵對近乎於停滯、封閉的後院環境時,心中也難免會生出一種止不住的恐慌:她是真的不留戀它們,但這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和有了再‘失去’,也終究是兩碼子事兒!
後者代表著她曾被程錚信任也曾被程錚委以重任,可前者卻又有於同時以一種沉默又絕對的方式無情的宣告了她最終淪為程錚生命中的背景板不不幸命運……好吧,也或許這樣的評價方式過了些,可也難以否認:再多的委婉都改不得程錚看向她的目光再不複之前溫度的事實。
可現在,隻今日。
她卻是重新找到了程錚昔日瞧她的‘溫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