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賈母自己也能知道這一‘希望’的著實是會有些渺茫的,但因對她而言這無疑是眼下最好的‘出路’,也就隻能將之緊緊抓住不敢放手了。
可結果……卻是注定會讓賈母失望的。
就在賈母包含希冀的注視中,南安郡王緩緩道:“太夫人,您的大兒……狀告賈家私相收賄——還參與了此時金陵舞弊事件!”
“這不可能?!”
大驚失色之下,賈母竟是嘴皮子動得比腦子還快些:“他瘋了不成?”
……
…………
可以說,雖賈母有在第一時間否認,但這否認的方式也真不怎麼高明……至少南安郡王便因其而一時凝噎。
“老夫人也不必搶在此時辯解。”卻是有人自南安郡王身後接了話頭道:“不管賈將軍說的是瘋話傻話還是真話吧,既然此事已是上達天聽了,那就斷不是你我能斷定的了,賈老夫人還是先行脫簪待罪的好。”
眾人也不免就循聲回看去,見那陳將軍緩步走進院子,又對著南安郡王一拱手:“還請郡王勿怪下官尾隨之過。”
不怪不怪。
不但是‘不敢怪’,更是‘不會怪’。
說真的,賈母的那聲‘不可能’是真的吼得南安郡王很有些頭皮發麻,簡直都有些後悔自己為甚要來賈家晃蕩這一回了……尤其是作甚要獨自來見賈母!眼下陳將軍的出聲也簡直是在為他出聲解圍好嗎?
就慶幸道:“將軍切莫如此,小王又如何會怪您的應有之舉呢?”
陳將軍便也就對著南安郡王一點頭,且將這話題匆匆結了,再回身對賈母行禮:“太夫人為賈國公遺孀,末將不敢無禮,隻末將皇命在身,也請太夫人見諒一二才是。”
就禮得賈母狠狠一哆嗦,雖不至就忙不迭的避讓,卻也軟了語氣:“還請大人勿怪老身失禮才是……隻老身也是了解我那兒子的,便就知道他素是——”
不靠譜的?荒唐的?
說真的,對賈赦是什麼人尤其是賈母評價中的賈赦是什麼,不但陳堅陳將軍,便南安郡王也是不甚在意的——賈母的看法算什麼?皇帝的看法才是真關鍵好嗎!?
麵上也不免就有些不以為然了。
就叫賈母看了去。
要說她方才那一聲驚叫,也確實是因為一時間受驚太過便就克製不住激蕩的情緒了,隻在回神後也是能知道現下裡不是能任由自己‘為所欲為’的時候,再有五感也在這極度‘壓迫’的中提升了許多,便這陳將軍麵上的神情有一絲的波動都難逃賈母‘法眼’……何況是這麼明顯的輕鄙之意?
故而那語調也及其自然的一轉:“是個糊塗的,彆是被家下仆役給蒙蔽了吧?”
說著,語調愈發的快了幾分——就仿佛隻要她稍稍說得慢些,那她的話兒就必定會被人打斷中止:“老身愧對賈家先祖,識人不明致使家下仆役偷竊庫中財物變賣……又將賬本水浸火燒以致老身難以在一時間清理出個頭緒來……指不定就因這緣故叫我那大兒子誤解了去,以為老身給出的不過就是為了貪他的財產而編造出的推諉之詞罷了。”
便不說賈母是如何在這話兒裡用自己老邁的身軀抗起本該由賈政一房背負的罪名的,隻說她輕巧巧的就將一切的緣故再往家下仆役身上推了?
隻,賈母最近也著實是有在著手對付賴家人的,因此,若真有人願意順著‘賈母給出的緣故’去追究,說不得還真能叫賈家給逃過去——
可惜的是,願意的人做不得主,能做得主的人他不願意。
雖南安郡王有在聽完賈母說話的第一時間段裡就同克製不住的、用一種帶著些祈求的眼神看了陳將軍一眼吧,但因著這事兒終究不取決於他的意見甚至從某方麵而言與他很不相乾,故在看到對方麵上那一點動搖都沒有的堅定時……他也就能‘明白’了。
且同樣被迫明白的還有賈母。
不管她是如何自認自己的話兒該是滴水不漏的罷,但要是對方不接,那她這滴水不漏的話兒也就隻能儘數潑向泥地兒了。
故而在看到陳將軍對自己的話不但不予置評,竟是連點子反應也沒有的時候,賈母眼神中的期待也不得不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