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隻能憋著氣:“便要訊問,也並非一日可得,且先將眼前的人拿了……也不耽誤你做旁的事兒!且他們既有勾結,這各拿了來……還可佐證供詞,不比你空等著人千裡迢迢的往來金陵好上許多?”
——對付王家去吧!
不求程錚能先於王家身上訓問些什麼出來,隻求程錚能和王子騰掐上一掐,也好叫皇帝能據此平些心氣。
程錚:“……”
好罷,他也終究能確定了,之前王子騰向自己‘透口風’這一行徑當是出自於皇帝的授意了:若非皇帝本就有意且還執意於用王子騰算計自己又怕自己看出些許端倪來吧,他今日又何至於這般彆扭的試圖誘使自己先反將王子騰給滅了?
必須要說,程錚是了解皇帝的,隻卻還不夠‘深刻’‘全麵’而已。
那‘……不夠了解皇帝’的程錚又可能借機向皇帝陳上王子騰的背主行徑以證自己清白?畢竟現在再沾染上王家的邊兒可真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了。
——不!
這想法在尚未粗略成型之際就被程錚無情的掐死了:他不能,除非他想要叫皇帝從對自身能運籌帷幄的自信中驚醒。
再有,若程錚真有認為這王子騰是基於利益而找上門來的吧,那也真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本程錚就沒有答應他也沒有拒絕他,那現在也就勢疏遠他……又如何不可了?至於巴巴的到皇帝麵前‘現’上一回?倒顯得自己‘過於’忠心了。
便忠心是‘好’的是能夠迷惑皇帝的吧,可凡事都逃不出‘過猶不及’這一道理,程錚和皇帝本就是謀利的‘暫時聯盟’,這要真掏心掏肺的表現出自己無皇帝不可了?那皇帝不但不會感動於你的坦白還會懷疑你連這事兒都能爆,又是否還隱藏有更深的、更厲害的手段做倚仗?
程錚:“……”
他也真是傻了才會叫皇帝能順藤摸瓜的懷疑上這點!
也終就勢做出一副叫皇帝很是蛋疼的恍然模樣出來了:“這般,果是兒子想左了。”
然後又很是認真的對著皇帝道:“既然是這般,那……王家合該比賈家更要緊些!”又煞有其事的分析了一回王家家主王子騰的人生履曆仕途沉浮,最終得出其人對甄家而言可用性比賈家賈政賈赦高出許多,故被甄家用以執行‘大事兒要事兒’的可能……也比賈家兄弟倆高出許多的結論。
總之,拿他!
於是皇帝也就終於能在‘老懷甚慰’的同時忙不迭的使人‘按程錚的分析’去拿人了。
可惜的是,他雖是極想看程錚和王子騰相殺取樂的,卻也並不敢就將這事兒全然的交給程錚了,故而等到真需要將王子騰拿下大獄的時候,真正‘操作’的人也還是皇帝手下的心腹。
也因此,在傳話的時候那戴權又是如何暗示這些個皇帝心腹好叫他們能真正將事兒辦到能得皇帝心的水準……自是不消再提。
而在邁出皇帝期待中的關鍵一步之後,程錚也終於能與皇帝正常的對話了,於是父子倆也算是難得和諧的就著這不走尋常道兒的賈赦很是感慨了一回昔日賈家先祖的忠勇和現下裡子孫的無能,再是由賈家發散至各勳貴家繼而引申到金陵的科舉事件——
那個啥,金陵的舞弊案鬨了這許久,牽扯來牽扯去扯到朝堂民間俱是‘苦不堪言’……也終歸是時候將這團亂麻燒上一燒了吧?
……
這快刀斬亂碼的方式,是程錚提出來的。
可也正因為這快刀斬亂麻的方式是程錚提出來的,不免叫皇帝都再忍不住的就驚詫的看了他一眼:這解決方式也真是‘斬’得太過乾脆了些?甚至乾脆得幾不似程錚所為?
隻再是一想,這兒子會在這會兒這樣乾脆……也並非不可能:
畢竟,他可以不在乎金陵的科舉如何,卻是不能不在乎他的兄弟是否會被這場科舉舞弊案連累至如何;他可以不在乎金陵的學子因這場舞弊案而如何,卻是不能不在乎那些個被舞弊案暴露出的官員大戶們會如何——
土地。
軍權!
尤其現下裡甄家的獲罪也同樣意味著程鐶的無可再逃,那程錚不‘宜將剩勇追窮寇’又還需再等什麼嗎?
便再看程錚,也怎麼看怎麼覺得程錚那靜到遊刃有餘的模樣……同是一副等著吃自家兄弟肉喝自家兄弟髓的‘淡然’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