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當然了,便這些‘不定之人’因出生所限——未出於當家嫡支一脈——故而在不得已之時必然會是被拋棄的首選,但若是上蒼垂憐,給了意料之外的機會呢?
……
在這一時代中,也雖說世人皆重嫡係,卻也同樣不會忽視在有餘力之際照拂整個宗族,若是自家有幸出個能耐人——哪怕這人並非出身嫡係,卻也定然會在其出息之後同嫡係共進退——
從而於事實上反補嫡係的!
幾乎沒有例外的情況。
且諸多勳貴也並不認為自家——尤其是自己——會麵對這一例外:如三皇子程鈺那樣眼神不好的,放眼天下又有幾人?
便有,也定不會是自己!
……是的。
諸多勳貴在接到了三皇子程鈺竟是背著自己做下了蠢事這一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全無半點耽擱的開始用三皇子的‘背叛’為自個兒謀福利了:
自家那許多的子弟,個個都是鼎鼎好的兒郎,便是在這之前有因著皇家……還是曆任皇帝的‘親自’打壓而叫勳貴家主們不得不將少有更甚者是僅有的機會留給自己嫡親的兒孫。但現下裡既然有送上門來的機會,大家夥兒又如何會放過了?
便是為此耗費一些銀子,也是值得的……不,須得道自家簡直是賺大發了好嗎?
——卻也得道一句,諸多勳貴……至少是在勳貴之家中能做主的人之所以會將這次的機會給旁支,也實是因為這次的機會固然難得,卻也不僅僅是機會而已。
更是考驗和危機。
考驗自然是因這次的‘塞’走的可是皇帝不知且也絕對不能知曉的‘暗道’,故而便不至就真吃苦,可要明著作威作福也是不大可能。而危機也自是若這事兒被皇帝……或哪怕僅僅是自家的政敵知道了——
勳貴子弟沒落至今日,少不得有這些試圖‘鋪平道路’的長輩的功勞。
隻天下間又能有幾人不因愛子而憐子呢?
再者,如此一來,也就更不會有什麼人將這件事情再於三皇子的跟前捅破了。
不說三皇子背著他們做下這種事情,本就足以叫他們對三皇子心生怨懟,就說為了自家,又有誰家——哪怕是皇家或者‘主家’——是不能犧牲的?
隻不過,對他們這等人而言。若是心中有了些甚‘想法’,那可不會大咧咧的就當麵捅破隻為討要個說法,而是會且也隻會陰測測的自其背後捅上一刀子的。……哦,還能一麵捅一麵念叨‘你不仁我不義,大家誰也彆說誰’,繼而越發心安理的更穩了自己握刀的手!
少不得一麵半分愧疚也沒有的同左統領先是達成協議再是敲定‘價格’,再是因著三皇子的‘大本營’到底不在此處,且此番左統領選擇的交易對手也大多亦是自京師隨三皇子遠道而來的京中貴胄,他們家的‘出息子弟’也自然不會在沒有機會的時候就隨路下金陵……的緣故,同左統領商議好生爭論了一回如何才能延期付款或是‘人到付款’。
畢竟左統領開出的價格足夠‘高昂’,也實非一時之間就能變現成銀錢並被用於‘買賣’的。不過因著這一交易是對雙方都有益的,故也無論勳貴還是左統領,都相信……該是堅信對方一定不會反悔。
就一方給出了承諾一方下了‘定金’,再各自忙忙回頭,且去準備了。
……
由此,左統領也一時頗感自己好似打開的新世界的大門!
也雖然,這扇門是靠著傅懷灝才翕開些許縫隙的吧,卻是架不住左統領自個兒的氣力更大啊!就叫那門開得更敞了,門後的風景也更好了——
當然了,左統領之所以能這麼良好的接受這等子利益交換,也實是因類似的事兒在軍中……該是整個官場之中就不曾少過!不過是左統領在此前並不怎麼敢在自己剛剛背著皇帝投靠三皇子的初期,就又一次的這麼做罷了。
可,既然三皇子自己都不做人了,那左統領重操舊業起來,也就真隻會再無半點的心理負擔了。
由是,好幾日都接連動作不斷。
也即便這些動作都有儘量小心謹慎的‘避人耳目’吧,但也有因著其次數過於頻繁而終究免不得被人察覺了去。
卻也到底有因著各人心中各自有著不同的算計,故而即便知曉了也隻做冷眼旁觀。
其間,對左統領的行動最是清楚了解的,當屬此次隨同左統領一塊兒到來的左軍右統領了。
隻這人便知曉了,也同樣的默不作聲。
卻也是值得探究的沉默:若說他是一個不管事兒的吧,那他又是如何坐到了今日的位置上?又如果他當真能做到‘心如止水,那此番又何必同左統領一塊兒來江南?難不成還真是在駐地待久待膩想要換個地方換個心情?
可,若說他心中有‘意’,卻是又為何會在此番同左統領趕赴金陵之後數次眼見左統領舉止出格都權做不見?
更甚至於,可明說這人就是在裝聾作啞。
……
可問題卻也同樣在於他又為什麼要在麵對左統領的時候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