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他想這般,而是因著他不得不這般。
好在他遇到了傅懷灝。
因程錚在程曦的建議之下開設了古老並刪改版的軍校。又因著程錚開設軍校的目的並不‘純粹’,迫於現實壓力更是有些‘急於求成’,故招生的範圍也就定位沒落勳貴家的子弟身上……可不就叫這柳湘蓮恰恰‘對口’了?
而對柳湘蓮本人而言,在這些年的‘形骸放浪’中積累嚇得可不止有著登台後扮相極好的美名,更有著性格磊落灑脫,頗有古代遊俠風範的俠義之名廣為流傳……故入傅懷灝的眼,也就不是什麼奇怪事兒了。
更是親自使了人去接觸。
也果真就說動了這人:到底是祖上曾經富貴過的,身為其後人也到底會比旁人背負著更多的急於光複祖先榮光的重任——便這之前有過形骸放浪的日子,可那不是逼不得已嗎?
更如何會傻到放過送到眼前的機會了?
當即就收拾收拾,直往定遠奔赴。其後在軍校期間的表現也可謂是出類拔萃……尤令傅懷灝心喜的,是這人確實是個真性情的人。
——更是性子直爽。
也即便這種人若真入了官場,恐會因著性情的緣故而走不長遠。但在現在,在傅懷灝及傅懷灝背後的程錚根基不穩、這辦軍校更是在皇帝的底線之上跳踢踏舞的時候,若是培養出來的是不知感恩甚至反手插刀的白眼狼,那他們也定然是會氣到吐血的。
故而,還是真性情好啊!至少絕不會口中花花,手上卻‘紋絲不動’。而是會切實的踐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一飽受人經年讚譽的優良品德……
尤其當他們進而更有察覺到這人恩怨分明的時候。
也就少不得越發的加重了幾分對其的培養。又數次在‘不經意之間’向柳湘蓮試探性的略透露一二有關軍校真正主人的信息:當然,也自不敢貿貿然的送上關鍵點的,但暗示一二卻是可以的。
還十分之磊落的點明人之所以會耗費金錢和精力建立起這一‘軍校’,實非出於甚單純的、為國為民培養軍事……哦,是軍隊人才的目的,而是需這些人能為他所用。
不想,其時的柳湘蓮卻是早已猜到了這些——
他確性格直爽磊落,不屑耍小心思也鄙夷那些營營苟且之人……不假,但至少,單論智商他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再由其性格所致的,這人最喜也極擅於交友,於酒酣耳熱、推杯換盞之際,詢一二不是那麼要緊的信息……也會極為便宜。
就再不聲不響之間將自己諸多同窗的家世背景乃至於家中處境套了一二出來。
更是輕易就能察覺到:
不止自己,所有聚集於此處的,勳貴子弟可是太有共同點了——幾到了由不得他不‘多想’的地步!
也就自會由此而更近一步的想到:自個兒身上這個沒落勳貴後人的名頭雖說不值錢,卻也到底有那麼一二可取之處的,不然又如何值得對方在自己、在自己同窗身上花費那許多的心思?
卻是在察覺之後也並不以之為厭:柳湘蓮早因父母早亡家室衰落而飽受世態炎涼的折磨,又因其長大後容貌上佳氣質亦不俗,更是頗吸引了心思補正的之人。
也是因此,雖他行為舉止都慣是一副偏離了俗世道德的中心點的模樣罷,卻是能比那口口聲聲世間大道理的人更能直視這人世的本質——
也就能更加輕易的接受,這軍校背後之人許‘用心不良’的事實了。
不,若是隻因這就武斷的斷言說人居心不良……也實屬汙蔑了:哪怕人確實有所圖謀吧,但一來人的圖謀雖不能就言語一句堂堂正正,卻也終究不至就落到同那些陰溝裡的、根本就見不得光的醃貨相比較的地步。二來,若再細想其所求者,從某方麵而言又何嘗沒有在對自己能力的肯定?
畢竟,天下沒落的勳貴子弟不說千千萬,也至少能尋出千百來。為什麼對方不尋旁的人,是單單尋上自己了啊?
又有,這些時日在軍校之中,諸多同窗日日互相陪伴著,師傅教習細細指導著,柳湘蓮也是能夠切實的感受到那人確實沒有對自己等人存在什麼歪心思的——至少他尋來的那些個師傅們的教授內容,也確實是為了自己這些人好的。
道一聲有在用心栽培的自己……絕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