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程鈺沒有接到自家遞來的消息,那……當不至這般堅決的將人拒之門外啊?可若說程鈺有接到自家遞來的消息……就該知曉此次可是聖旨明發!決不是大門一閉就可以抗旨的!
更甚者若程鈺是真在接到了自己的傳言後才決心關門閉戶的……那又何嘗不是在把本該暗地裡流傳的小道消息直接抬上明麵?那對他們這些傳消息的人而言,又何嘗不是彆樣的‘背棄’!
眾人皆因程鈺的匪夷所思而心中思緒湧動,繼而又皆是默不作聲的就將自己試探的小眼神向著程錚轉過去。
竟是全數在等著程錚做這個出頭之人。
……
此次,程錚也果真不辜負眾人盼望,得了程鈺閉門不見的消息之後,竟是使人打起車簾,再迎著眾人或期待或隱忍的目光笑盈盈的環顧一圈,然後感慨:“此情此景,當真令人分外……”
“懷念。”
眾人:……?
大家夥先是因著這匪夷所思的用詞而詫異,接著就俱是精神大振再是樂不可支——
可不得懷念嗎?
畢竟這也不是程錚第一次被程鈺拒之門外了。
隻,若要論起這並非‘第一次’來,可又有人還記得上一次的‘第一次’最終又是如何解決的?
是以程鈺親迎程錚進門才得以‘解決’的!
……也雖然,程錚無論是論長幼還是論君臣都當得起程鈺的親迎,但若是細想現今天家父子之間的各種糾葛,那麼這一本該應當應分之事,都會在眾人的回想中被回味出一番彆樣的意味了:
至少足夠解氣。
……更有著將對方的‘作妖’直接踩在腳下踐踏的快意。
所以,大家也真真是迫不及待且翹首以盼的等看這回的程錚又會如何收拾程鈺了。
便他們隻能沾光隻可旁觀,但那快意的感覺確實該不至少多少的。
哪怕這一等待的人之中尚且包含有許多程鈺的‘手下人’,此刻也俱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程鈺敢於這樣肆無忌憚的攔截人,就顯是沒有將自家手下的生死放在心中的——無緣無故何須阻攔?而論緣故……通風報信得沐人又好得了?
少不得因明白了這點而心生怨憤,並等看旁人幫自己出這口‘怨氣’了。
……
也就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之中,程錚暫讓人放下車簾,在擋住了山野寒風的同時也遮蔽了外間的視線,所以眾人唯能看見的,也不過就是程錚所帶的隨行下人。他們此刻皆是熙熙攘攘的動作起來,有就地生火煮水烹茶的,有將隨行所帶的桌椅錦幛張羅起來的……一片忙碌中帶著彆樣的滑稽,也孕育著彆樣的殺機——
滑稽自是因為眾人張羅之地乃是程鈺所住的莊園門外,所以也彆管這一係列動作又有營造出多大的‘聲勢’了,單這份彆扭就足夠人‘深思’了。
好在,也不管旁的人想什麼想多少,壓力都會由兩位皇子一力……兩力承擔,故而大家夥雖是吃驚於程錚這極端拿喬的做派,卻也未嘗沒有對拿喬的結果生出更大的‘期待’,繼而在程錚大張旗鼓的同時,自己也偷偷摸摸的拿了些茶水出來暖暖身子……可惜體會不到程錚就地燒水的‘溫度’。
畢竟,因著時節的緣故,這時的金陵城尚且停留在一片濕潤的寒涼之中。
且寒意不但能穿透厚厚的皮裘浸入骨髓之中凍得人如墜冰窟,也能將備好的熱茶滾水一點點的消去溫度。
——尤其當這熱茶滾水本就是‘早已備好’的時候。
也哪怕眾位大人皆是有在茶壺之外再套上一層厚厚的保溫棉套,這一防護措施卻也在長途的奔襲之後也顯得尤為杯水車薪無濟於事……更有此番雖程錚來此的臣子可不僅是乘坐馬車而來的,還有打馬隨行者——連馬車木格之中套著厚厚保溫套的茶壺都保不住溫度,這懸掛在馬身上的水囊也就隻會更加的冷冰冰透心涼了。
好在那些個乘坐馬車隨行的官員們並非是全無同僚情誼之人,看到自己騎馬同事幾乎連麵皮都要被寒風凝固住的模樣,也當即拿出為數不多的……溫水,一人一杯的分發出去。
哪怕這餘留的溫度不足以暖手,也多少聊以‘暖心’啊!如此,眾人在互相‘淚眼蒙諾’的相互對視之餘,再投向程錚的眼眸也少不得多出了幾分的嫉妒之意。
偏偏,也無論是程錚本人還是那些個忙碌的程錚下屬,都對眾臣子的小眼神視若無睹:即便程錚由始至終都躲藏在車簾之後不曾露麵,但那些個伺候程錚的下人卻始終有在眾人的視線所及之處‘勞作’的,卻是半點不吝嗇於叫眾臣子看到了他們分毫不受自己眼神影響的從容與淡定。
媽蛋,這也淡定得太……不要臉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