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想,老鬱悶了,更在抬眼瞧見這人在自己麵前顫巍巍又戰戰兢兢的模樣時鬱悶翻倍!……莫若且退一步,將這人先打發了去罷。待得他出了行宮門,那也真真是死是活都會與程錚全扯不上乾係l了。
便道:“真不知是什麼事兒才勞動得老管事您前來金陵。”
略頓了頓,就又急於歎息:“現今這天兒……路可是不好走,也不知你一路可安生,更可又影響到了身子?若您真有因這路途顛簸而出甚好歹,便不說莊簡親王他老人家,孤心下裡也是難安的。”
可不是嗎?現如今北麵兒的河道可還沒全然解凍呢!便就下不得船隻,這要自京城南下——還得是趕著時間的南下,勢必隻能乘坐馬車……甚至於騎在馬背上一路顛簸也不是不可能。就這老頭現在的年紀,哪怕堅持到了金陵的地界,也不知是否有顛出什麼後遺症。
那劉管事聽得程錚這關切之語。臉上就更是笑得褶子重褶子了。
還一麵笑,一麵不忘趕緊起身——是的,主子問話可不得先起了身才是規矩:“勞煩殿下掛念。”
“老奴的身子不打緊的。為主家辦事兒,又哪裡有隻知顧忌自身的道理?”
……真特麼的是一句好話。好得程錚對著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自己又能如何接話:這話兒便同那天上的太陽一般,發光發熱的同時也燙得讓人不敢用眼直視。
就沉默。
隻能沉默的放任了這人在原地站了一回:再是怕對方的身子骨承受不住,程錚都需得先用時間撫平自己無話可答的尷尬情緒了。
且頓了好一會兒,才能‘舊事重提’:“莊簡親王他老人家既有派了你前來,想來也定是有要事的。不知老管事可能將之與我分說一二?”
然後不容拒絕的:“老親王凡有吩咐,孤自是不敢推卻的。”
所以,求你了,趕緊說正經事吧!
至此,程錚不得不頹然承認:比起這個老東西來,自己的太極功夫終究是有略輸上那麼一籌的。卻並非是因他技不如人,而是因他沒這人坐得住坐得穩!
但,這也並不全是程錚的‘錯’:瞧這位劉管事都已是這般老的年紀了,還是跟在莊簡親王身邊做事的,料其經曆也該是程錚拍馬都不能及的……怪不得,急不能,唯細細學習慢慢累積方可。
再有,程錚雖手中握有各家管事的把柄,也到底沒想過要將這些管事——尤其是這些人家真給逼急逼死了!現在能有他們的‘自己人’出麵接手他們闖出的爛攤子……好吧,該是被程錚連累才闖下的爛攤子,那程錚也多少得給這人以一二的薄麵不是?
於是,急於從‘救世主’身份之中脫身的程錚也是真的不吝嗇於先聽聽這人可又帶來了莊簡親王的什麼吩咐——如果那吩咐也同樣有利於程錚自己,那麼程錚就更不會介意配合一二了。
畢竟,無論程錚還是以莊簡親王為首的宗親們都是因著已是尋不到更好的合作者了,才不得不在知曉對方確有諸多不足的情況下,互相將就的。那現在,……在宗親家的管事們已是有被自己連累了的‘現在’,程錚除去同宗親們繼續互相包容之外,又還能再做些什麼呢?
繼續湊合著過罷!
——當然了,雖願意‘湊合’,但程錚也是決不會就無限度的容忍下去的:即便陷管事們於‘不義’的坑是他們因受程錚連累才跌進去的,但也多少得怪那些人自己為人不謹慎,這才會真正‘陷’了進去不是?
故而莊簡親王若是想要就此拿捏程錚?嗬,程錚也是決計不會依從的!
……
須得再多說一句:程錚雖有對自己的這一方的‘認識’極為到位——比如有意識到自己年紀尚輕經驗不足,也比如有堅定自己便縱有受製於人,底線也是不能讓步的……可在將真正它們落實的時候,也難免會在無知無覺之中落入有心人設置的圈套之中。
興許,是有聽出程錚那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可到底還是有流於痕跡的不滿之情罷,更興許是因有意識到了程錚的這一不滿是瞧出了自己恍若恭敬有度,卻到底不比旁人——尤其是之前那些個傻到上趕著將把柄往程錚手上送的管事們那般好擺布……這位劉老管事也隻管將自己的態度再往下放了一放,人更是忙不迭的就下跪請罪,。
道:“殿下做此言……老奴真是萬死難辭,再有莊簡親王他老人家雖說輩分略長些,卻也是牢守君臣之彆的,斷不敢對殿下言道何吩咐。”
程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