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到教程錚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先踏進哪一個‘圈’裡去,才能安這個老頭子的心了。
該先坦誠自己的錯誤?
並非不可,且這做法也確確實實是為了開誠布公……隻,目的不同於結果:
若真坦白了,除去在劉老管事這個老頭子的心上越發濃墨重彩的畫上一筆,並‘好壞不知’外,程錚並不認為自己的開誠布公又能如何有益於兩人其後的描補了。
畢竟劉老管事可不是程錚的什麼人,會因程錚坦白做人而心懷寬慰了——
借機再撈一把還差不多!
程錚是心知這個老頭及這個老頭身後的另一個老頭貪婪的。也清楚自己便是有給他們倆‘留下一條活路’,他們也不未必就會心生感激了……隻可能記恨程錚有親自出手堵了他們自己想要的、另一條路,更不會在斷定了自身利益可會縮減之後同程錚直接翻臉!
更甚者,也饒是程錚有將‘兩條路’都留與他們——不,可不止兩條,而該是程錚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所有路都與了他們,也不定能討到好的:
畢竟‘漫天要價,就地還債’的買賣準則可是放之四海皆準的,程錚同這兩位老人家便不言買賣,多少也有交易的‘成分’在。再有,交易中你來我往的交鋒更是不見少,怕這多次‘往來’之後,雙方的心理預期隻會差得更大:一個覺得我已然做出了讓步,你該見好就收;另一個卻覺得你原先本就‘傷了人’,現下不更該多拿出些東西來致歉,方才能顯出悔改的誠意嗎?
……
至於,這兩項可能之外,也自還有一些旁的選項可供程錚探討,卻也因那些可能全不如這兩者要緊,故而程錚也就不去細想了。
他隻是和顏悅色的對劉老頭笑道:“老管事這話道教孤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孤自知自己曾因年歲不足,能力有缺而做錯了許多的事兒……如今再得了老管事這一問,孤也竟是滿腦子亂哄哄,不知又該落到哪一頭上去。”
“莫若老管事先給孤一句準話兒?”
來呀,不就是設圈套嗎?那程錚還真就要反向要挾劉老管事自己將這設下的圈套再一個個的破除了去——
畢竟,他賭劉老管事可是不敢與他道一聲‘你且自個兒好生想想’,‘待得自己想明白了,再同我說話。’……之類的狠話兒的。
也果然。
再是心有算計,終究也會怕不要臉的,便劉老管事早已知曉程錚是個極度不要臉的人,也確實做不到就如他這般拋卻所有麵皮的!
——便要指,那也是程錚為他指吧?
再觀程錚現下裡的做派,也顯見的是在逼迫劉老管事因不敢麻煩而舍棄原有的算計……或者說,便是算計,也須得尋程錚認可的那一計!
劉老管事:“……”
他也當即有為程錚的不要臉給驚了一驚,半響都不知曉自己又該如何才能為程錚‘指明道路’了。
縱他也知道自己實是做不到‘全都要’的,卻也會實難以容忍程錚這時表現出來的強硬:哪裡有這等自己做錯了事兒還能這般不但挺直了腰板更是高昂著腦袋的做派?更哪裡有‘真相大白’之後加害者還敢強迫受害人的?
卻也管劉老管事的心中又是如何的千回百轉並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彪臟話呢?……咳,便不好就問候程錚的祖宗十八代,但問候這小子本人一聲——尤其是隻在心中問候,也還是使得的。
不過須臾。
彪完了一整部道德經的劉老管事終有再一次的收斂了自己的諸多思量:罵人,尤其是罵程錚這小子,是無益的!無論這小子有多麼的該罵和值得罵,但一來罵他也不可能就改變了他的‘意誌’,二來更隻會給他提供反向攻訐自己的武器,那自己又何須白費這心神?
因為,也便劉老板至今都無法想明白程錚這小子的不要臉,究竟是因著他有全然‘繼承’到了皇帝的‘精髓’,還是在皇帝的基礎上更進了一步呢?老管事都非常清楚自己這時候必得堅守住自己的底線——也即使莊簡親王對土地的執著了。
至於旁的?該放棄的時候也就放棄了吧。
哪怕劉老管事也並非不知曉自己若能先逼得程錚道歉——也即是逼迫程錚站在理虧的一方,才好給自己這方讓出更大也是更多的利益。但當程錚擺明了不要臉的死抗到底的時候,劉老管事也隻能略過這一步,直接進入討價還價的‘環節’。
劉老管事就暗暗歎氣,再是笑道:“殿下,這是哪裡話?老奴可不敢做如此放肆。”
“隻是——”
劉老管事的語氣忽得就略低啞了些,然後在程錚的麵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的時候,也真有就話語陡然一轉,懇求道:“隻老奴此番下江南,可是來為老親王辦事兒的,殿下您對老奴如何,老奴自是不敢言道,可殿下若是誤了莊簡親王的事兒……”
“那老奴也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故,也請殿下行個方便。”
也管你程錚又會對我——區區一屆老仆役——做些什麼呢?就問你在麵對莊簡親王的時候可又敢這麼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