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是在審訊,而是裝相!
也因此全不在意賈母又說些什麼了,隻故自按照自己預期的節奏就親親緩緩的笑一聲:“老太君說笑了,您位尊年邁,本官又如何敢動用刑具了,也自是會慢慢的等您回想起可言可表之話,方是正理。”
……等?
這位刑部的官兒自然是‘等’得起的。
不說他此時坐著賈母站著,就說他詢問賈母可不是將人帶回刑部於眾人矚目的環境中之下一問一答,而是自己來了賈家切於賈府中尋了一處雖不算是封閉終究有隔絕賈府內外視線的院子……就知道他‘預備’做些什麼了。
且他的提問也實不需要賈母做答:他需要的還真不是結果,而僅僅是過程罷了……或者,直接點的說法就是這人不過是在製造自己有在‘正經走過程’的假象給外人看。
順便給皇帝以‘唱和’。
——立意既不正,又如何能奢望過程了?
這人也就理所當然的忽視了賈母因自己話語而愈發青白的麵色,且好以閒暇的就將放置於桌麵的茶具握了一握:
京城的冬日冷啊,更兼他此番可是來做‘正經事兒’的,便不好真就擺出一副閒暇的模樣來了。手爐不敢抱,火盆子也隻敢在遠離自己和賈母的角落處放置一二勉力支撐,再有寒氣無孔不入的滲透,這在空落落的屋子裡真坐久了,也是真難熬!
隻這人對此卻是極為樂見的:他難過了賈母隻會更難過,還彆說他麵前尚有擺上一杯能暖胃的熱茶——賈母可是什麼都沒有的。
故,便是拖,也終究是他能拖見勝利的終點。
想到這裡,他微微搓了搓指尖,仿佛留戀般的感受了一下那透過骨瓷壁傳來的溫度,好以閒暇的等看賈母又能在自己的麵前挺多長時間了——哪怕這老太婆真挺到厥過去了,他也是不懼的,不過是將人叫醒後再繼續現下裡的工作罷了。
卻是想不到,不等他靠‘拖’取得最終的勝利,那賈政就急急忙忙的來拯救賈母了。
唔,更準確的說法該是了被另派往賈政處的人急忙忙的帶著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回來破解賈母和這官員對峙的僵局了——
賈政沒中風!
至少也還能說得出話!
刑部官員:“……”
這消息,可太叫人意料不到了。
也真是太能往深裡探究了!
至少在得知它的第一時間,刑部官員就下意識的就去瞧賈母的臉:他今日初來,不知賈政的情況很正常,可賈母這位老太太,可又知道自家小兒子在裝病?
便見賈母雖麵色難看,但其間的震驚神色卻做不得假的,隻——
隻卻是為甚還在難看之餘帶出了幾分的懊悔?
……
縱使這位刑部官員自詡很是經手了些案子見過些人犯、受害者以及關聯人士吧,終也未能找到任一能幫他理解賈母此時神色怪異的經驗出來,尤其當賈母的神情之怪異還是由多種……至少也有兩種全不該相提並論的神情組合起來時,就更叫他不能理解為甚賈母能將之糅合在一處了:
也即便,賈母早已知曉賈政的病是裝病,可她又在懊惱什麼呢?難不成是在懊惱悔恨自己沒能儘早攔下賈政做的‘錯事兒’?
卻也不過是其一而已,還有一份他連分辨出來都不曾的情緒,又究竟會是什麼?
是殺意。
是一份雖能解讀卻是萬萬無法理解的、□□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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