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明略一思忖, 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她笑意微斂:“也還好, 沒人給我委屈受。”
她的手還被他握著, 她想抽出來,卻被他緊緊攥著。
周月明想了想, 乾脆就隨他去了。
“那就好。”紀雲開似是舒了一口氣。
傍晚,夕陽西下, 周月明偏了頭看他, 見陽光灑在他臉上,為他的眉目增添了一絲柔色。
周月明忽然笑了笑,輕聲道:“我以前見你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啊。”
現在兩人關係已經確定,她也能大大方方地提起舊事了。
“不是怎樣?”
周月明輕輕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 眼珠轉了轉:“呐,我以前每次見你,你總是板著臉, 皺著眉,嗯, 就這樣, 苦大仇深的模樣。”她說著還自己模仿了一下, 雙眉緊鎖,目光冷然。
紀雲開隻笑一笑, 神色溫和:“是麼?我以前是這樣的?”
周月明的“苦大仇深”沒有維持多久, 緊繃的唇角不知不覺鬆懈下來, 一雙眉目流淌著笑意, 就那麼瞅著他笑。
那笑意似乎直接躺到了紀雲開心裡去。他輕輕“嗯”了一聲,心說,那個樣子,你不喜歡啊。
周月明抬頭看了看大槐樹:“唉,現在是夏天,枝繁葉茂的,你躲在槐樹上還行。要是等冬天來了,葉子掉光了,你往哪裡躲去?”
紀雲開正要答話,卻聽她續道:“所以說,你以後不要再來啦。”他當即反對:“這怎麼行?卿卿,我們已經有婚約了。”
周月明輕笑:“就是有婚約了,才更加不能經常見麵啊。宋嬤嬤以前說過,定了親以後,就不能經常見麵了。”
“這是什麼道理?”紀雲開略一沉吟,認真道,“那就更應該早些成親了。”
他才說幾句話,就又把話題扯到了這裡。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明明都是些沒什麼要緊的話,可兩人偏偏說得認真而又開心。
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紀雲開雖然不舍,卻也知道不好多待:“卿卿,我過兩天來看你。”
周月明垂眸,“哦”了一聲。
“還有,我能不能托你一件事。”紀雲開猶豫了一瞬。
“嗯?”周月明好奇,“什麼事?”
紀雲開指了指腰間的荷包:“荷包。”
周月明目光低垂,她早注意到了,也猜出了他此舉的用意,但仍是佯作不知。她舉著撿起的珠子,神情茫然:“你是討要這個麼?”
紀雲開目光掠過珠子,落在她臉上:“珠子不要緊,是我的荷包破了,要漏財的。”
“不會的。”周月明狀似認真看了看,“裡麵沒破,銀子漏不出來的。”
“卿卿——”紀雲開抿了抿唇,眸中隱約閃過一絲委屈。
周月明見不得他這般,翹唇一笑,安撫一般:“好了,好了,給你做就是。不過——”她話鋒一轉,故意板起了臉,“你可不準再弄壞了。要是再故意這般扯壞,我就……”
看她故意做出凶巴巴的姿態,紀雲開心中憐意大盛,他低低一笑:“你就怎樣?”
周月明一噎,一時還真沒想好。她眼珠子轉了轉,惡狠狠道:“那我就把它剪成稀巴爛,一輩子都不要再給你做東西!”
“我怎麼舍得?”紀雲開勾唇一笑,“卿卿,我怎麼舍得?你給我的東西,我怎麼舍得扯壞?”
他盼了十多年才換來她的真情相待,她的心意,他自當視若珍寶,又怎舍得毀壞?他心中柔軟得一塌糊塗,輕輕抱了抱她,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幾個縱躍,消失不見。
周月明紅著臉,好一會兒心跳才逐漸恢複正常。
她坐在院子裡,以手托腮,方才的一幕幕在她腦海裡浮現。她心說,其實早點成親也沒什麼不好。這念頭剛一浮上心頭,她就忍不住紅了臉,又羞又喜。
次日一早,紀家果然請人上門商議成婚事宜。
劉氏雖然交代了要兒媳徐氏來處理,但畢竟是卿卿的婚事,她免不了上心,給了不少意見,也提了不少要求。
周月明不好仔細打聽自己的婚事,不過青竹和周紹元都時不時地來跟她說一聲細節。她隻做不甚感興趣的樣子,但是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裡。
答應給他做的荷包,她做的很用心。他名字中帶一個雲字,她特意用銀線繡上了雲紋。周月明平時做著給自己用的繡活兒,總會習慣性地繡一輪圓月。這次明明是給他用的,可她想了想,仍在隱蔽處加了一輪圓月。
銀色的雲紋、淡黃色的圓月,一個荷包上暗含兩個人的名字,她端詳著就紅了臉。
正要先收起來,青竹端著茶過來,瞥了一眼,隨口問:“姑娘,是給姑爺做的麼?”
“什麼姑爺?”周月明臉上一燙,脫口而出。
“我聽說婚期在明年三月,不是姑爺是什麼?”青竹湊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