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跑跑跑(1 / 2)

寧染出發的時候祁昀正在搗鼓他新買的綠植。

他從同事那裡聽說家裡多放點綠植會比較好,先在網上買的花盆,現在又根據花盆大小買了綠植,頗有幾分先買鞋子再找腳的意思。

害怕手上沾土,祁昀的手套套了三層,小心翼翼地拿著鏟鏟給植物們搬家。

寧染覺得好笑,撥拉了一下放在桌上的細高瓶口,瓷瓶底座在桌上震顫發出清脆的聲響,“這個又能種什麼?”

祁昀分出來一點精力看寧染在擺弄什麼,“我沒買那個,是老板贈送的。”

和祁昀突然對綠植有興趣相比,寧染倒是更好奇到底是誰和祁昀說的家裡有綠植會比較好,她很少從祁昀口中聽到其他人的故事。

“孔文樹,也是研發部的。”

寧染從祁昀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研發部中少有的活躍分子,但因為寧染也是比較少串門的人,所以她隻聽說過孔文樹的名字,不知道到底長什麼樣。

寧染誇獎他,“真好啊,你有朋友啦。”

祁昀沒有反駁。他終於成功栽成一盆綠植,滿意地端起盆來左右看,“家裡養點植物看起來更溫馨吧?”

青年半跪在地上,陽光透過陽台的玻璃照射在他的頭頂,發頂在陽光下泛出一點暖棕色。

寧染覺得他這個動作很可愛,彎下腰伸手,將手心貼在祁昀的臉頰,輕輕擠壓兩下。

臉部的溫度比手心更低,微涼的觸感像是落在手中的雨水。

手機鈴聲響起,寧染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是羅瑩打電話來催她。

寧染收回手,急急忙忙走到玄關處,彎著腰穿鞋。

她今日沒有特彆打扮,穿得十分休閒,淺粉色的呢子長款風衣和白色的闊腿長褲,小白鞋的鞋帶手滑了兩圈才真正係好。

臉上被人觸碰的溫度還在,祁昀看到寧染直起腰來,手握門把正準備出門。

“寧染,”祁昀叫了寧染的名字,看到女性眼睫彎彎地回眸,她今天將頭發披散下來,劉海下的眼睛又圓又潤,看上去十分顯小。

寧染疑惑地看向他,像是不知道他為什麼叫住她。

祁昀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鬼使神差地開了口,“早點回來。”

寧染向他招手,“好啊。”

*

寧染和羅瑩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媒體人,秦放給的票位置十分合適,能夠讓她們處於一個低調又視角不錯的地方來真正享受電影。

如羅瑩到處搜集的消息一致,是個相當正統的古代英雄故事。

故事裡主角們的國家遭受外族侵略,通過所有人的努力,終於將敵人趕回了老巢,讓他們從此不敢再為非作歹。

秦放扮演的是一位年少時因為琴彈得很好而被人讚美風雅的貴族子弟。

彼時秦放還沒出場,替代他的是少年演員,寧染卻被住在少年隔壁,隻出場寥寥幾麵的小姑娘吸引了注意力。

當少年撫琴的時候,小姑娘那雙愛慕又膽怯的眼神寧染實在是太熟悉了。

她其實鼓起勇氣好幾次,但都未能和少年真正說上幾句話。

甚至於她無意中闖入府中後院,看到亭台內獨奏的少年也隻敢駐足傾聽,未曾向前。

想要寫敵人殘忍,主角屈辱,便不隻能寫敵人的勢如破竹,還要寫百姓的逃難和少女無疾而終的愛戀,以及嬰孩啼哭後細雨濺起的血水。

輪到秦放出場。

少年時代溫和風雅的貴族子弟變為手持□□的冷漠青年。

秦放往日都是平和的形象,這一次變為充滿戾氣的被仇恨蒙蔽雙眼的惡鬼。

演員完全融入劇中的青年將軍,是被仇恨摧垮的人,暴戾可怕又脆弱不堪。

僅僅幾段表演,寧染就知曉今年的最佳演員必定有秦放的一席之地。很快他就不必被那些流量的話題糾纏了,他已經是更高的高度。

複仇和背叛,覺悟和勇氣,一波又一波的劇情把電影推向**,動亂下的責任,希望中盛開的花朵,以至於電影臨近結束,觀眾雖然知道故事即將結束,但依舊心情久久未能平靜。

寧染在最後的畫麵看到那個暗戀風雅才子的少女。他們過去是門當戶對的同伴,現在青年成為將軍,她是身著麻衣因為天氣不錯而露出笑容的烙餅攤販。

寧染忍不住抬起唇角。

她也是剛剛才意識到的,即使是在劇情需要大開大合的影視劇中,一方發達另一方平淡又沒有後續的故事其實很多。是不是因為她更為幸運,被月光俯身籠罩過,所以她才會格外在意秦放。

她和秦放在老店裡吃魚的那個晚上。

白嫩的魚肉在濃厚的湯汁中被煮得快要化開,略帶苦味的茶水解開口腔中的油膩。

吃到肚子發脹,所以最後兩人一起朝著海的方向走了段路,算是消食。

空曠的海灘上並沒有其他人,秦放摘了帽子和口罩,寒風吹過他的臉上,有一點凍得發紅。

黑夜之中,明月高懸空中,落下朦朧的白。

秦放低頭看她,青年漆黑的眼瞳之中氤氳出憂愁的色彩,問她,“寧染,你真的能夠做到再次見麵時,心情平靜麼?”

有點像高中時候,秦放壓低了聲音不高興地問她,為什麼每天隻有晚上才能搭話。

心情真的能夠平靜嗎?寧染的視線落在青年清俊的麵龐。

他不知寧染會給出怎樣的答案,微微皺眉,被上天偏愛的驕子成為濕漉漉的狗狗。

她是怎麼回答的呢?寧染回憶起來,她無法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也不知自己顯露出怎樣情緒,以至於青年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

寧染說,“過去的事情當然會淡去,甚至連記憶都變得模糊了。”

她在說謊。

有關秦放的記憶明明深刻到不可思議,愛意和恨意,惆悵與怨念。甚至於這個人已經和自己相隔甚遠,也能夠因為久遠的一點點回憶而產生莫大的情緒,頃刻之間變回當年套著校服的單薄少女。

可她不能守在過去,她必定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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