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放映完畢,燈光重新亮起,主演們走上舞台,寧染看到與電影中的戾氣完全不同,笑容乾淨的青年。
寧染壓低聲音,與坐在身邊的羅瑩說,“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羅瑩衝她點頭。
彎著腰走出會場,寧染甚至因為大廳內空氣中的涼意而頭腦更為清醒。
她確實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打開走廊上的窗戶,讓外麵的風吹進來。
首映禮主持人的聲音因為話筒遙遙傳來,能夠模糊地聽到一些。
窗外已經是暗色,雲彩上的霞光都變得暗淡,將要被黑夜吞沒。
寧染聽到腳步聲,她轉身。
寧染看到站立在她身後的秦放。
他身穿西裝,胸口處還有花朵點綴,大約是為電影討的好彩頭。
寧染聽到主持人的話還在陸陸續續地傳遞過來,這就意味著典禮並沒有結束。
寧染凝視秦放,沒有開口。
高中時期的少年西裝外套著厚實的羽絨服,在鋼琴表演結束後在禮堂外追上她,舔了發乾的雙唇,在風雪之中問她。
【我彈得不好嗎?】
現在秦放已經能夠將西裝穿得妥帖,可他依舊背離觀眾,來到她的麵前。
他原本應該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在寧染麵前之後又生出一絲內斂的怯意,“電影看著怎麼樣?”
寧染身後打開的窗戶有風吹進,潔白的色彩飄入室內,寧染才反應過來又下雪了。
“非常好,”寧染說,“是我這幾年看過的最好的電影。”
溫和的青年唇角處溢出顯而易見的喜色,處於緊繃的身體頃刻間放鬆。
“那……”他伸手撫向衣領處的花飾。
“對了,”寧染開口,看向秦放,頗有些羞怯的模樣,“我和祁昀在一起了。”
秦放落在花飾的手指微微停頓,青年唇角溫和的笑意還未能收回。
他似乎停頓了幾秒才消化完畢這句話。
為什麼是祁昀?為什麼偏偏是祁昀。
那個模仿他,然後取代他了的人。站立在陰暗之處甚至不敢走到燈光之下的糟糕的家夥。
秦放本人很少生氣,他雖然能夠演繹出仇恨和憤怒,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現實的憤怒更讓人口舌發燙,仿佛火焰吞入咽喉,胸肺都變得疼痛。
他應該告訴寧染祁昀欺騙她的事情,告訴寧染祁昀在高中時候就已經出現在她的身邊,並且這個下作的家夥還模仿他,在她麵前扮演新的角色。
咽喉滾動,秦放張開雙唇。
他看到寧染在抬頭看他。
她正處於戀愛的幸福之中,看人的時候也格外溫柔善意。
秦放開口。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胸花被他放入口袋。
他說,“恭喜。”
*
寧染回家,看到祁昀坐在沙發上,他難得沒有看書。當然也沒有看電視或者玩手機,整個房子裡安靜到空蕩。
在開門的刹那,寧染看到祁昀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青年露出笑容。
他急忙起身,從寧染手中接過包包。
寧染看到廚房過分冷清的模樣,“你怎麼沒吃飯?我可是已經吃過了。”
祁昀說,“沒關係,我今天晚上本來就不想吃。”
寧染衝他笑笑,“是嗎?……那,猜猜我帶回來了什麼?”
祁昀的視線在寧染身上繞來繞去,注意到她大衣下夾著的胳膊。確實藏了東西。
但完全猜不出來。一點提示都沒有。
好吧。
寧染將手伸到大衣內側,從夾著的手臂那裡掏出一小束香檳玫瑰。
“怎麼樣?”寧染興奮地看他,“剛好能夠插到你桌上擺著的那個窄口花瓶裡。”
寧染問,“很漂亮吧?”
青年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並沒有看向玫瑰,眼瞳中的碎片一塊塊閃爍。
心臟卻一點點揪起。
他按滅口袋中手機屏幕顯示的,被推上當地熱搜的,電影首映禮的新聞。
從身到心的,壓抑而酸澀的情感。
無端的猜測,上不了台麵的嫉妒,甚至於寧染今晚是否能按時回來的懼怕。
又因為玫瑰的出現而感受到溫暖羞怯,仿佛冰天雪地抱得灼人的炭火。
“很漂亮。”
祁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