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染說:“即使沒有人看到你,我也會給你鼓掌,使勁鼓掌,讓掌聲充斥整個會場。”
她對於還完全未知的未來說得實在是過於信誓旦旦。
秦放抬了抬唇角,沒有像剛剛那樣輕鬆地露出笑容。
而是低下頭。
已經到達寧染要乘坐的公交車的車站,昏黃的燈光之下,秦放低頭,唇部輕輕碰了碰寧染的額頭。
“好啊,我會給你留一張票。”
秦放乘坐的車這個站點並沒有,所以他要繼續向前走,然後走到另外一個方向不同的車站。
寧染伸手摸了摸被秦放吻過的額頭,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並沒有什麼痕跡,但她的臉控製不住地發燙。
她一直盯著那個背影,一直盯一直盯,直到少年的身影完全融於黑暗。
寧染最近心情實在是太好,她忍不住輕聲哼起自己也想不起名字的歌曲。
然後轉身。
站台上當然僅有她一人,她要乘坐的車輛緩緩開來。
寧染準備上車。
很是微妙的事,她已經站立在公交車前,卻還是回了頭。
總覺得有人在看她,是錯覺麼?
寧染又一次確認了自己沒有看到其他人。
她隻覺得是自己多想,然後上車。
車門緩緩關閉。
車輛啟動。
小路的拐角處,有一個身影緩緩移動,然後站立在被光線照射的地方。
少年露出清秀的一張臉,他的瞳色很淡,看人的時候容易給人以冷漠的印象。
祁昀當然看到了寧染和秦放的互動。
他其實不太懂喜歡這種情感,當寧染和秦放站立在一起出現在圖書館的時候,他微妙地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氛圍,並且站立於安全界限之外。
他現在開始真正的不舒服。
心臟被人擠壓,從未被情感困擾,根本就從未品嘗過愛戀滋味的少年舌根感受到苦澀。
他甚至還不知道甜蜜是什麼。
*
臨近期末考,寧染和秦放相會的次數越來越少。
寧染覺察到秦放的忙碌,但又有些不知道他具體在忙碌什麼。
寧染知道忙碌是很正常的事,她不想讓自己顯得過於黏人,就好像她自己沒有自己的事情似的。
事實上寧染也確實很忙,最近的作業真是成倍增加,僅僅是背著厚重的書包走回家裡都令人痛苦。
屋漏偏逢連夜雨,寧染踏入她走了無數遍的小巷後才發現,燈壞了。
原本的路燈雖然昏暗,但是多少還有點照明的作用,現在是徹底漆黑一片。
寧染從書包裡掏出手機,用手機的手電筒照明。
冷色的微弱光亮勉強照亮一小片地方,寧染加快步子想要儘快離開這片全黑的區域。
還下著雪,雪花阻擋一部分視線,寧染加快腳步小跑。
腳踩在雪地上,有的地方光滑,有的地方像陷進泥裡。
笨拙的雪地靴被什麼物體絆倒,手機從手中飛出,落在幾米外的距離。
手機背部著地,手電筒的光亮不再,巷子重新落入黑暗。
寧染在摔倒的刹那,手臂和肩膀被人拽緊,避免了手心著地的情況。
寧染身體有些發顫,她聞到了血腥味。
並不濃烈,但足以讓她恐慌。
她在被人抓緊手臂之後本能地也去抓住對方,保證自己的身體平衡。
她摸到了柔軟的麵料。是常常用於製作校服的相當輕盈排汗的麵料。
對方也是個高中生,或者初中生?
寧染腦海裡根本沒有思路。
她隻能勉強分辨出,有個人依靠著牆壁坐在角落,她被對方絆倒了。
究竟是對方腿太長占據太多空間,還是她自己眼太瞎沒有看到,寧染難以分辨。
眼下有更糟糕的事情,她和那個人挨得太近。
寧染也握著對方的手臂,輕而易舉地判斷出對方是男性。這個猜測讓她更為害怕。
黑暗之中,寧染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輕輕落在她的臉上。
和寧染的借著光線來到這裡不同,少年是一開始就身處黑暗的,他當然會比突然陷入漆黑的寧染看得更清楚一些。
“對、對不起,”寧染小聲開口,試圖遠離對方。
沒有用,握在她手臂的手沒有鬆開。
寧染幾乎要在意識到對方不鬆手後尖叫出聲。
大腦讓她不能這樣。
她不能在黑暗之中,在一個身上有血腥味的男性麵前,表露出過於明顯的掙紮。
寧染隻能壓抑著加速的心跳,溫柔開口,“不好意思,我可以起來嗎?我好像壓到你了。”
寧染的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但她也隻能模糊地看到眼前人的輪廓,任何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都會是這個模樣。
她開口後,麵前的少年好像才反應過來,他原本扶在寧染肩膀的手鬆開,向寧染臉的方向伸過去。
寧染克製自己後退的本能。他要觸碰我的臉麼?他是變|態麼?
寧染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沒有尖叫了,她閉上眼睛,以免對方的手觸碰到自己的眼球。
臉部沒有被碰到的感覺。
寧染睜開眼睛,看到少年從她臉側緩緩收回手的動作。
少年並沒有碰到她。
他隻是隔著空氣,在黑暗中用手掌描繪出她麵龐的弧度。
然後少年鬆開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