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沉甸甸的一大袋麥米雜豆和一兜魚油很快被解開袋口,呈現在大家麵前。

不僅如此,顧川在屋裡隨意找了樣盆什,把兩個褲兜裡裝得滿滿的魚油也儘數翻倒出來。

顧家阿媽看得眼睛都亮了,先是伸出消瘦的手抓出一把摻和在一起的糧豆,放在鼻下聞了聞,很香很新鮮,沒有一絲沾過潮意後的黴味,她又提起魚油掂了掂重量,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

陶粟也順帶瞅了幾眼糧食,見摻雜碎殼的稻麥粒與各色雜糧豆同她空間裡的囤糧看上去沒甚差彆,大小形狀都相近,隻是不知口感上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另一邊,顧洋端著兩碗煮好的海魚粥走了過來,他一見到兩大堆魚油,同他阿媽一樣又驚又喜:“哥,這麼多魚油你打哪弄回來的?”

餘陸上用來過冬的產出隻有糧食襖衣木炭,在顧川出發前,三人已經商量好了都換成主糧,這些魚油想必是他路上的意外所得。

顧川接過顧洋手中的兩碗粥,遞給陶粟一碗,一邊回答道:“是我在回來的時候,碰上了擱淺的鯨屍……”

男人簡單將事情經過給眾人敘述了一遍,儘管他語調平平,顧家阿媽和顧洋包括陶粟聽得內心仍是一陣激蕩起落。

顧洋一拍大腿:“難怪聽說海老大他們那邊的聚集地出來很多魚油,我本來還想著等你回來一起去那邊買上一些……”

新世界每到寒冬隆年時節,氣溫低到一定程度,大海便會結冰,海魚也會洄遊去更溫暖的南方,對於定居在北地的海民們來說,充足的糧食和魚油是最必不可少的過冬物資。

而顧川帶回來的這些東西,對顧家熬過下一個即將來臨的冬天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顧家阿媽喜滋滋地帶著顧洋去把麥米和魚油藏進牆根邊的密封桶罐中,他們過去後,顧川領著陶粟繼續吃海魚粥。

海魚粥說是粥,其實裡頭根本沒有米,黃乳色的湯上浮著一層海薯膠澱,幾大塊海魚肉沉落起伏,瞧起來不甚美味的樣子,但起碼是熱的。

陶粟捧著碗底,呼開彌漫在眼前的熱氣,將薯粥湯當水一樣灌進肚子,可能是餓得狠了,除了鹹鹽味,她沒吃出什麼特殊的味道。

粥水喝光以後,黏糊糊沾著膠澱的海魚塊就很明顯,她想起之前在島礁上吃過的那口腥氣魚肉,內心戰戰兢兢,好半天才做好心理準備嘗試著咬了一口。

噫,還是腥柴,就像煮魚時沒放料酒和佐料去味,混著魚血內臟白煮的滋味一樣,不過總的說來要稍微好一些,氣味不至於刺激到讓她當場吐出來。

果然海魚與海魚之間,肉質味道都有很大的差彆。

擱以往,陶粟是絕對不會有胃口吃這樣的食物的,可現如今自己寄人籬下,而顧川家裡看上去家境又不怎麼好,當著他們的麵浪費糧食實在太過失禮。

兩相為難的陶粟遲疑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不忍心推拒人家好意,憋著氣將海魚塊混吃一氣。

她囫圇吞棗般將魚肉吞進食管,都沒敢細嚼,原本還覺得饑餓的腸胃立刻充盈起來,再也填不下其他東西。

陶粟勉強吃完兩塊魚肉,碗裡剩下的見之心中作嘔,怎麼也不想再碰,連登山包內美味的牛肉罐頭都失去了吸引力。

正當她犯愁該怎麼辦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顧川低沉的聲音:“怎麼了?”

男人的嗓音猶如神祗,陶粟聞言一下子偏頭望了過去,溫澄的眼眸中閃過求助意味:“我吃飽了,剩下的吃不完了。”

少女說得很小聲,像是怕被其他人聽見,乖乖又怯怯。

陶粟從小到大很少在彆人家做客,她骨子裡本能認為留剩飯是不好的行為,會顯得特彆沒有禮貌,可她真的吃不下。

“給我吧。”顧川把自己的空碗交給陶粟,接過陶粟那一碗剩魚塊開始吃起來。

昏暗狹窄的海排房內,男人大口吞咽著她吃不完的吃食,儼然一點也沒有嫌棄的意思。

就著破燈碗裡的光,陶粟一手拿碗,一手托腮,津津有味看著顧川埋頭吃她的剩飯。

對方已經不是第一次吃她剩下的東西,但如今再次見到,她內心忽然湧起一股燙燙熱熱的陌生情感,帶有一點點甜絲絲的飽脹。

這份奇妙難耐的感覺,來自於見到對方毫不猶豫為她解決善後的舉動。

渾然不知的顧川吃完以後,拿著兩隻臟碗出門去洗,順帶把陶粟帶出去洗漱。

顧家的海排房裡有存放淡水的水缸,還有一隻在某片廢棄建築區海底被搜尋上來的不鏽鋼舊水壺,都是男人近年往家裡添置的。

換季時期,海上氣溫不高不低,吊壺裡的水不用燒得太過滾燙,隨便用溫水擦一擦身體就算清潔了。

他還為陶粟問母親討了身乾淨的替換衣物,他們下午淋了好久的雨,身上的衣服雖幾乎被體溫烘乾,但依舊潮潮麻麻,穿著並不舒爽。

見自家大兒子又是花費魚油燒水,又是討要衣料給他帶回來的女人,顧家阿媽下意識皺了皺眉,麵色變得不大好看。

不過看看那些被顧川帶回來的米糧魚油,又想起先前說的陶粟在家裡暫住一夜的事,她還是按耐住心疼,沒有多說什麼,隨他使換。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