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情況陷入僵持,有人快步走來扶住魏因的肩膀,不讚同地喊了聲:
“媽!”
男人剛從外麵回來,穿著身筆挺的手工定製灰色羊毛西裝,領帶係得一絲不苟,頭發是精心打理過,輪廓深邃眉目英俊,臉上滿滿都是對母親的關切。
是顧長明。
明黛……哦不,是顧靈思的哥哥,顧齊和魏因的長子。
他的出現讓魏因情緒有了依靠,立刻像告狀的小孩子,抓著兒子的衣袖:
“我的畫!大衛·霍爾的畫弄壞了!都是因為她!這可是我在F國找朋友花了五百萬才買下來的!”
“我知道了,您先彆著急。”
這句安慰很有用。
魏因有了主心骨,原來有些失控的她恢複了冷靜,穿上不小心甩出去的鞋子,又理了理淩亂的頭發,恢複如初。
顧長明轉身朝向明黛時,臉上溫情已經飛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被客套所遮掩的冷漠疏離。
那天隨手送傘給明黛的溫柔,更是半點都不剩。
他肯定不記得她了。
對此明黛不意外,顧長明本來就是一個極度護短的人。
在外人麵前,他冷漠傲慢,不會將自己的情感放在任何不值得的地方。
而在家人麵前,他是優秀拔萃的長子、溫柔包容的哥哥、完美無缺的家人。
當然,這個家人的前提是顧長明認可的家人——也就是說,這裡麵不包括明黛。
前世明黛曾很可笑地追逐過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最後事實證明了她的錯誤,所以她早就已經看淡。
現在她正麵直視著顧長明,心情很是複雜,卻唯獨沒有孺慕向往。
放下摁著太陽穴的手指,明黛挺直後背,不卑不亢:
“顧先生也覺得是我的錯嗎?”
不是詢問,而是譏諷。
顧長明聽出來了。
“抱歉,我母親因為失去了心愛的畫,情緒有些失控。你是靈思今天邀請來的客人?”
“是。”
“那看來你才是個高中生。”頓了頓,轉而以一副包容大度的口吻道,“儘管這畫很珍貴,但看在你年紀小,我們不會同你計較……”
“長明!”魏因氣急敗壞打斷他。
明黛看著母子倆:“似乎你們沒有達成共識。”
顧長明笑笑,略過魏因:“……前提是,你向我母親道歉。”
明黛心裡竟然浮出“果然”兩個字,竟說不出的感慨。
而她的沒說話落在顧長明眼裡,誤以為是明黛在斟酌猶豫。
便加重語氣:“剛才,同學你和我母親的對話,我大致聽了些,不知道同學你父母從事什麼職業,以至於疏於對你的管教,但我想五百萬換你的一句道歉的話,這並不過分。”
明黛扯了扯嘴角。
怎麼老是咄咄逼人地扯到家教問題?最後罵到誰身上還不一定呢。
可惜眼鏡遮掉了明黛眼裡的戲謔,以至於顧長明錯過了這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顧長明:“或者你想賠償那五百萬?”
明黛抬手推了推鏡腿:“道歉和賠錢,我選……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