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警察局的同誌們也來了。”
“謝天謝地,他們終於來了,再耽擱一會兒,估計要出人命了。”
看熱鬨的社員議論紛紛,大隊長詹國慶黑著臉擠過人群,二話不說就罵,“春耕時節不種地跑來打架,你們是閒的沒事乾還是吃飽了撐得慌?”
公社大隊長王爹不認識,但警察同誌們身上的警服卻格外惹眼。
這年頭的普通老百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當官的,王爹自然也一樣。
他連忙揮了揮手,讓他們大隊的人把武器放下,然後訕笑,“大隊長,俺們也不想,這不是,想來討個公道嗎?”
“討什麼公道?”詹國慶的口水都差點噴到王爹臉上,“你閨女心術不正傷害一個弱小的孩子,報公安讓法律處罰她是最公正的做法,你有啥不服?還是你覺得不該罰你閨女,就該讓她逍遙法外?”
詹國慶明顯在說反話,王爹聽出來了。
他生怕被冠上不服國家的罪名,瘋狂搖頭,“大隊長,俺沒有,俺……俺……”
王爹說不出來,他總不能說,他就是想趁這個機會敲個竹杠,賺一筆錢吧!
把王爹罵服了,詹國慶又把槍口對準了跟著來的王家人,“還有你們,賺公分不香嗎?知不知道現在鬥毆是犯法的?輕則十天半個月,重則三年五年十年。你們能不能好好動動腦子想想,要是真的進去了,家裡的媳婦孩子咋辦,老爹老娘咋辦?”
一群人被罵的頭都抬不起來,連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
詹國慶看著這堆人就來氣,像趕蒼蠅似的說:“行了,話都說清楚了,趕緊全都滾犢子,要是耽誤了春耕,彆怪俺把你們抓成典型,在全公社批評你們三隊。”
這話一出,王家人徹底慫了。
要是詹國慶真的那麼做,那三隊丟人就丟大了,那時候,不僅三隊隊長不會放過他們,三隊的社員們也不會放過他們。
和整個村的人結仇,王家人還沒這個勇氣。
王家人灰溜溜準備走人,就在這時,蘇豐收突然說:“等等,王大伯,雖然王招娣罪有應得,但害的王家姑娘們的名聲受到影響,俺還是有點愧疚。”
“要不這樣吧!俺閨女被王招娣推下河後送到醫院搶救,用了人參,總共花了一百二十塊,俺一分不多要,要是你們把錢賠給俺,俺就不追究王招娣了。”
“一百二十塊,俺的娘唉!豐收也太舍得了。”
人群一片嘩然,實在是一百二十塊在這個年代絕對算巨款。
現在娶個媳婦也就三五十,很多家庭乾一年到頭,剩的錢能有個二三十就算不錯了。
可以說,青山公社百分之八十的家庭,存款不會超過一百塊。
結果蘇豐收卻為了一個丫頭片子花了一百二十塊,真是……有錢沒地花。
大部分人心裡酸溜溜的,王家人更是嚇得拔腿就跑。
是真的跑,一百二十塊的威力太大,把他們賣了都沒有,他們又不好意思說沒錢,那隻能開溜了。
找麻煩的人走了,詹國慶又對看熱鬨的社員怒目而視。
“上工時間到了,你們一個個還在這裡杵著,今天不想要工分了嗎?”
“要要要……”
人群一哄而散,沒了外人,蘇豐收趕緊從兜裡掏出了他珍藏的中華牌香煙,“詹叔,劉警官李警官,今天麻煩你們了,快抽支煙。”
劉警官一看到蘇豐收拿的煙,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喲!好東西啊!咋整的。”
中華牌香煙是目前最貴的香煙,要一塊錢一包,而是隻供領導,蘇豐收雖然是大廚,卻算不上領導,所以他能弄到這種煙,劉警官還挺吃驚的。
“俺可沒這個本事,這是俺以前幫一個領導家弄席麵招待客人領導給的。”
蘇豐收的解釋合情合理,劉警官聽的羨慕極了,“還是廚子好,不僅有好吃好喝的,還能見大領導。”
這種話蘇豐收可不會當真,他笑著道:“劉警官你可太謙虛了,俺這個廚子就是見一百次領導都沒用,還是個廚子。你和李警官就不一樣,你們前途無量,說不定要不了多久,俺們就該喊所長局長了。”
不想當局長的警察不是好警察,蘇豐收的話算是說到兩個警官的心坎上了。
但花國人都比較謙虛,兩個警官不好意思承認心裡的想法,隻能違心說蘇豐收太誇張,可臉上的笑容出賣了他們。
蘇豐收再接再厲,又說了好幾句好話,把兩個警官哄的找不著北,走的時候連背影都是愉悅的。
沒了外人,詹國慶才背著手打趣道:“豐收,你有這張嘴,去當廚子真是可惜了。”
就蘇豐收的口才,他去搞政治肯定能混的風生水起。
蘇豐收嘴角上揚,“詹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俺非常喜歡當廚子,整天吃吃喝喝整點菜,那小日子,感覺比神仙都還美。 ”
國營飯店的待遇確實非常好。基本上每天供應啥飯菜就吃啥,而國營飯店,每天絕對少不了肉。
能天天吃肉,那日子確實爽,比他這個公社大隊長都好。
蘇豐收不知道詹國慶正在羨慕他,聊完閒話,蘇豐收認真道謝:“詹叔,今天真是多虧你了。”
詹國慶吐了一個煙圈,“咱倆的關係用不著客氣,不過以後你可彆衝動了,有啥事可以找俺商量。”
“好好好,”蘇豐收一口答應,至於照不照做,等下次再說。
詹國慶抬手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不早了,於是他說:“那俺先走了。”
蘇豐收趕緊把未說完的話說出來,“詹叔慢走,晚上記得來俺家喝酒。”
“好!”
兩人就此分開,蘇豐收心裡惦記著蘇淼淼母女,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又火急火燎往城裡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