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
“真的隻是吃個飯嗎?”
說話的女子一雙丹鳳眼, 眼裡都是疑惑。
麵容清秀,圓臉,一雙丹鳳眼很特彆, 和原身的母親幾乎有八分相像。
女子名叫李媚兒, 是個名不經傳的龍套演員, 書裡, 席澤為了徹底治住洛家,就是收買的她, 給洛浦下的套。
吱吱細長的手指夾了一張二十萬的支票遞到她麵前,“一頓飯, 幾句話而已,完成之後給你結尾款, 你若是不放心, 大可以把自己的行程告訴親近的人, 超出那個時間, 隻管來找你就好了。”
李媚兒猶豫了一下, 伸手接過支票, “那好吧。”
在她指尖即將觸到支票的一瞬間,吱吱又收回支票, 眼中有一絲淩厲,“隻是你也得記清楚了,彆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要是真的敢想順勢靠上洛浦, 我一定讓你死的很難看。”
李媚兒從不知道, 一個人的眼神可以這麼凶狠,尤其這張臉,還是這麼傾國傾城, 卻能給人這麼強的壓迫感。
她心底生出一種感覺,自己要是真的這麼乾了,還真能被這位大小姐弄的挫骨揚灰。
她立刻點頭,“一定不會。”
吱吱:“那你回去,按我教你的準備一下,晚上見。”
李媚兒點頭,“好。”
和李媚兒談好,吱吱也回了洛家。
*
書房裡,沾了墨汁的羊毫在白色的生宣上遊走。
畫主色調幽暗,細膩的筆觸勾勒出男子完美清俊的五官。
臉部畫好,吱吱猶豫了一下,頭發畫成三寸短發,又描摹他深藍色的西裝。
正是昨晚,時幽穿的那一身藍靛色西裝。
待衣服也畫好,吱吱細細端詳。
若是他看到,定是又要嘮叨自己這個徒弟辱沒他畫仙的名頭了。
其實自己畫的也不錯,實在是他詩書畫都是一絕,常人難以望其項背。
滿意的勾了勾唇,她重新把畫鋪好,又添背景。
最後一筆勾勒完,樓下客廳隱約傳來一陣鬼哭狼嚎,吱吱眉頭皺了一下。
啪一聲,毛筆擱到架子上,轉身走出書房。
門一擰開,洛源這鬼叫聲就跟個3D環繞立體音響是的,嗡嗡吵著耳膜。
“好了,彆哭了,給你還不行嗎?”
陳偌伊又把從洛源手裡奪過來的整盒巧克力還給他,洛浦的脾氣反倒上來了。
抽噎著喊,“壞媽媽。”
小胖手一摔,巧克力全部滾了一地。
“你個小沒良心的,”陳偌伊煩躁的皺了皺眉頭,側頭朝洛源的保姆說:“不是讓你把家裡巧克力都收起來嗎?你怎麼做事的?一給他看見他就吃不停,今天沒吃一頓飯。”
“你看源源都多久沒長個了?工作一點責任心也沒有。”
保姆已經習慣陳偌伊這種無理的指責了。
巧克力都是陳偌伊自己帶洛源逛超市買的,這個年紀的小孩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特彆扭。
吩咐自己拿,不拿就自己往櫃子上爬,或者哭。
不給他拿,惹他哭是自己錯,給他拿了,控製不住量,還是自己的錯。
笑著陪你不是,“知道了太太,我現在就給收起來。”
“不許撿,”吱吱朝保姆喊,又側頭朝在那邊忙碌的薑話喊,“薑話,把洛源給我扔出去,什麼時候不哭了什麼時候進來。”
陳偌伊:“你敢!”
薑話:“扔!”
薑話放下手裡的東西,提著洛源的衣領子就真的把洛源提溜起來,扔到門外。
洛源哭的更大聲了,臉上肉嘟嘟的小臉跟著一顫一顫的。
陳偌伊心疼死了,氣的臉色鐵青,狠狠瞪著吱吱,“洛吱你是不是腦子有泡?你弟弟哭兩聲你就這麼對他?他才多大?”
“那你指望他多大學這些道理?十八?彆人高考他學斷奶?”吱吱冷笑,“哭又死不了人,急成這樣做什麼?”
“我的兒子不用你管。”
陳偌伊往洛源那邊走,準備把他抱進自己房間。
吱吱:“那你和我爸離婚,洛源以後彆進晨希,洛家都歸我,以後連累不到我,我就可以不管。”
陳偌伊瞪大眼睛,“你果然就是想一個人獨吞洛家。”
“是啊,”吱吱雙手抱臂,走到陳偌伊麵前,她比陳偌伊高出半個頭,頭微微歪著,睥睨過來一眼,看著很是居高臨下,“我本來就比洛源大了一整輪,他還沒斷奶,我馬上都可以進入晨希了,就算我爸以後給他立遺囑又怎麼樣呢?”
“公司都是我的人,你再把他養成個廢物,到時候我高興賞他兩口飯他就有,不高興賞他飯他就得給我去做社畜去。”
陳偌伊:“你是說誰廢物?”
吱吱搖著手裡的手機,“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現在幼兒園大班雖然沒學習什麼文化知識,但是他上的所有才藝課全部跟不上,每個班的表現都是最差的。”
“你之所以一直不停的給他換興趣班,根本就不是因為他想學那些東西,而是所有老師都看不看好他,我手機裡麵有他上過的課的老師對他的真實評價。”
“人家都說三歲看老,你覺得我爸要是知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其實是個草包,你覺得他還會喜歡洛源嗎?”
“因為你的無能,把他的兒子教成了廢物,你覺得你的黑卡還有恢複的那一天嗎?”
陳偌伊咬牙,“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吱吱看著窗外的洛源,“就讓你看看,他今天是不是真有本事給自己哭死。”
在吱吱看來,古代的皇子都沒這麼矜貴,五歲上上書房,完不成太傅布置的任務,戒尺照樣抽在手掌心。
這種廢物,有什麼好心疼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哭更是一種手段,以往,隻要洛源一哭,陳偌伊就投降,要什麼給什麼。
這次,陳偌伊被吱吱拿住把柄,狠心的彆開臉不看他。
洛源撕心裂肺哭了一會之後,大眼睛瞅了瞅,自己邁起小短腿進屋,走到陳偌伊身邊哭。
又哭了一會,見陳偌伊仍然不理自己,他就不哭了,反過來蹭著陳偌伊,小聲喊,“媽媽。”
吱吱:“把你撒的東西撿起來,你媽媽就可以理你。”
洛源狠狠瞪了吱吱一眼,“都是你,你是個大壞蛋,不讓媽媽理我。”
吱吱眼皮輕抬,“薑話,把他給我扔到大門外邊,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放進來。”
洛源見薑話真的又來提自己,嚇的立刻哭了,還滾到地上耍賴。
這對薑話來不是事,他還是一把滴溜起來,朝外麵拎。
洛源急了,嗚嗚哭著喊,“我錯了,我錯了。”
吱吱:“給他在外麵站十分鐘,罰站結束再放進來。”
這次,等洛源再進來的時候,就乖巧多了,臉上還掛著淚痕,但是憋著嘴不出聲。
吱吱下巴指著地上的巧克力,“自己撿起來,一顆也不許剩。”
洛源抽了抽鼻子,小胖手在地上一顆顆撿起來,放到盤子裡,端到吱吱麵前。
吱吱掃一眼,接過來,看向保姆,“我給你加一千塊錢工資,以後給他定好量,一天隻給他吃一顆,再鬨一律扔出去。”
洛源縮著小身子,瞥著小嘴,直往陳偌伊身後縮。
陳偌伊死死瞪著吱吱,“滿意了?”
“好了,我的好繼母,”吱吱燦然一笑,手輕輕在她肩膀拍了兩下,“你去換件衣服,我們現在應該去餐廳,和爸爸一起,享受一下家庭的溫暖。”
陳偌伊覺得她的笑容有點詭異,遍體生寒。
牽著洛源到樓上房間,立刻把洛源抱在懷裡好好疼了一番,又給他洗了臉,換一件衣服下樓。
*
陳偌伊上了樓,薑話端了一杯泡好的玫瑰茶放進吱吱手裡。
吱吱接過來,“讓人把我書桌上那副畫送去裱了。”
薑話:“我去拿。”
他轉身上了樓,來到書桌前,看到畫裡的時幽,每一個細節都絲絲入扣,尤其一雙眼睛,像是真人站在麵前。
薑話眼睛凝在視線上一會,平靜的裝進畫筒,轉身出了書房。
*
“我的好繼母,來,上這一輛,”吱吱站在一輛邁巴赫旁邊,朝她招手,“都是一家人,上兩輛車多生分。”
陳偌伊心說,誰跟你一家人!
等我兒子以後拿下洛家,我第一件事就是讓你滾蛋。
陳偌伊心裡膈應的要死,還是牽著洛源上了車。
至於洛源,更不敢看吱吱,一直朝陳偌伊懷裡縮。
吱吱最後上車,坐在門邊的位置,拍了拍自己的腿,“弟弟,來,坐姐姐腿上。”
“我們聯絡聯絡感情!”
陳偌伊:“……”
洛源嚇的又拱了拱陳偌伊。
“嗯?”吱吱問,“你又想被扔到門外罰站了?”
“1,2,”
3還沒數完,洛源坐到吱吱腿上了。
“這才是我的好弟弟嗎。”
吱吱笑眯眯撫著他彭嘟嘟的臉頰,洛源隻覺得她--更恐怖了。
陳偌伊一直好奇,吱吱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很快,破案了。
因為他們一行人往餐廳包廂的走廊上,迎麵走來一個女孩,笑盈盈走到吱吱身邊打招呼。
“吱吱,你怎麼在這裡啊?”
陳偌伊眼睛是直的!
準確的說,洛浦的眼睛也是直的。
這個女孩,和洛吱的生母有八分相像。
陳偌伊和洛浦在一起的時候,倆人都已經是人到中年。
人對自己的青春時光是最懷念的,因為那時候身體狀態好,意氣風發。
倒不是說洛浦有多思念已經去世的原配,而是他最年輕的時光,第一次心動,第一次戀愛,第一次挖到第一桶金,第一次婚姻。
這些承載著一個人最好時光,最深刻的記憶裡,都是和原配在一起。
隻有年華老去的人才知道,年輕的滋味有多好。
這個女孩,讓他瞬間就有一種,自己重回年輕時期的錯覺。
這種感覺是致命的。
吱吱笑著挽住她胳膊,“和家裡一起來吃飯,你也來吃飯啊?要不要一起?”
女孩笑回:“我和朋友一起,你哪個包廂?我一會去你包廂蹭蹭。”
吱吱笑回,“好,206包廂。”
直到女孩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回廊,洛浦還盯著那個空空的方向出神。
陳偌伊有強烈的危機感,她心裡恨吱吱恨的牙癢癢,用最溫柔的聲音挽洛浦的胳膊,“老公,看什麼呢,我們去吃飯了。”
洛浦回的很敷衍,“好。”
整頓晚飯,無論陳偌伊聲音怎麼輕柔,怎麼體貼,洛浦都心不在焉的,頻頻往門口的方向看。
終於忍不住出聲問,“吱吱啊,剛剛那女孩是你什麼朋友啊?”
“一般的泛泛之交。”
吱吱回的漫不經心,但是把話堵死了,夾一筷子西芹放進洛源的碗裡,“好弟弟,多吃點蔬菜,有營養。”
和很多小孩子一樣,洛源也不喜歡吃蔬菜。
他想說不吃,對上吱吱瞪過來的眼睛,秒變慫,慢吞吞夾著吃。
在洛浦的望穿秋水中,直到一頓飯接近尾聲,李媚兒才姍姍來遲。
在吱吱旁邊落座,笑著和洛浦,陳偌伊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陳偌伊:“……”
誰他媽是阿姨!
洛浦臉上笑的都是褶子,那叫一個親切。
吱吱又吃了幾口,放下筷子,“爸,陳姨,我吃好了,先帶源源去玩了,你們慢慢吃。”
洛浦已經和李媚兒搭上話了,巴不得吱吱走,於是大手一揮,“帶你弟弟去玩吧。”
陳偌伊雖然不想吱吱帶走洛源,但是她此刻要看著洛浦,於是也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