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貝勒府上就兩個小阿哥,弘昀雖不是嫡出,但周歲生辰和抓周這些該辦的還是得辦。尤其弘昀出生的時候又正好撞了乞巧節,入關之後旗人的日子是越過越舒坦,漢人的習俗也越學越多。一年到頭的年節一個也沒落下,一些約定俗成的風俗也信了個十成十。
也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說法,說是七月七出生的孩子毒氣重還礙著鬼節命不好,偏正好碰上弘昀確實又是個不健壯的樣子,可不傳得似模似樣的。
就為了這個瑾玉都得在弘昀周歲的時候好生給孩子辦一場,且不說衝喜啊鬨凶數這些有沒有用,但辦了就代表自己這個當嫡額娘的儘心了,以後好不好的也攀扯不到自己頭上來。
“瞧瞧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真像他阿瑪啊。”
“像嗎?”
要不說能跟愛新覺羅家過日子的人,個個都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呢。李氏是漢人,據說李家發家還是在江南那邊,李氏妥妥的一個江南美人兒。
兒子像娘,弘昀除了眼睛沒跑了愛新覺羅家的種,整張臉簡直就是縮小版的李氏。漂亮秀氣,眼睫毛長得打卷兒,今天又穿了一身紅衣裳,被奶嬤嬤抱到前院來的時候,瑾玉乍一看都沒分得清是男孩女孩兒。
“像,怎麼不像,現在不像再長大點兒就像了。”
他塔喇氏也不在意瑾玉的反問,伸手逗了逗被奶嬤嬤抱著的孩子,興致上來乾脆又脫下手腕上的金鐲子塞到弘昀衣服上的小布兜裡,“咱們二阿哥長得好,肯定招小姑娘喜歡,這鐲子給他留好了,以後討姑娘喜歡用得上。”
“五嫂,您這也準備得太早了。再說您這鐲子樣式肯定是五哥挑的,除了重還是重,再過個十多年,人小姑娘不見得喜歡這個。”
“這年頭還有人不喜歡金子的呢,弟妹你彆唬我,真有那樣的人你說給我聽聽,讓我也長長見識。”
胤祺從小在太後跟前長大,衣食住行上的習慣都跟著太後走,這麼多兄弟間就他漢語漢字學得最晚最慢。現在大了這些都還好,就是審美方麵是根子上的事改不了,金器首飾這樣的東西更是越重越好。他塔喇氏與他做了夫妻,可不也被慢慢帶歪了。
“行了啊,你們倆都是當嬸嬸的還有沒有點正行了。這也就是弘昀還不記事,要是孩子記事了非得拿這事笑你們一輩子。”
到底隻是個孩子周歲沒辦得太隆重,請的也是平日裡最親近的幾家,後邊的女眷們看過孩子之後,瑾玉也沒再假模假樣的裝出一副多慈愛的樣子,隻叮囑弘昀的奶嬤嬤看顧好孩子,就讓她們帶著弘昀往前邊抓周去了。
“誒,你這是沒打算把孩子弄到自己身邊來養著啊。”幾人看著孩子出了正院,一直在一旁沒做聲隻看熱鬨的三福晉,才一針見血的問瑾玉。
“三嫂您怎麼看出來的。”瑾玉聽著這話愣了一下,她確實沒打算搞把庶子養到嫡母跟前,從小把孩子養成自己的那些所謂的套路,誰生的孩子誰養活,自己又沒吃那懷胎十月一朝分娩的苦頭,憑什麼去養人家的孩子啊。
可是自己明麵上也沒表現出來什麼啊,甚至昨天還專門從庫房裡挑了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送到弘昀那邊去,作為嫡額娘來說自己做得不錯啦。
“你但凡動了心思,也不能就這麼讓弘昀去前邊,總得派個你身邊的人跟著吧。不過你這樣也好,彆人的孩子啊總歸帶不親,以後等孩子長大事也多,不如現在就分得清楚才好。”
如果說有些夫妻是夫唱婦隨,越過日子越像一家人,那董鄂氏和胤祉就恰恰相反。修國子監的銀子前幾天四爺東挪西借的湊了一部分給他,今天弘昀生日他就早早的來了。
可來了吧又拉不下臉來謝這個弟弟,就在前邊一會兒一句詩,一會兒一闕詞的說要送給弘昀這個侄兒,酸不溜丟的聽得一眾大老爺們直搖頭,一點也不像董鄂氏有什麼說什麼乾淨利落脆。
“真的養不熟啊。”
隻可惜有時候話說得太乾脆也不好,都是皇子福晉,他塔喇氏成親的時間也不短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個孩子,這會兒聽了董鄂氏的話就實在沒忍住多問了一句。畢竟她已經起了要從後院抱個孩子養到身邊的心思了。
“嘿,瞧我這張破嘴,我就是順著四弟妹的話說你可不能較真,要是今天是你家辦酒,我話就不這麼說了。再說了你才多大年紀,”
“瞧瞧,這才是當嫂子的典範,人精兒。嫂子說錯話了得罰,喝一杯吧。”
瑾玉自然知道他塔喇氏心中所想,隻是這事旁人沒法勸,但沒法勸生孩子還不能勸喝酒嗎。有道是酒解千愁,話說錯了不怕喝兩杯就什麼都好了。
今年的乞巧節算是過得熱鬨,給弘昀辦了酒抓了周、過了乞巧節,還順道在晚上家宴快結束的時候給李氏長了位份,隻是瑾玉沒想到挺圓滿的事,第二天還鬨出挺大的動靜,真叫人哭笑不得。
頭一個是李氏,晚上飯都快吃完了,瑾玉一句二阿哥滿了周歲大格格,從明天起李氏的份例往上漲一漲,就讓她整宿都沒能合眼。
自己跟福晉打交道這麼多年,沒誰比她更清楚福晉是什麼人,之前自己操辦了兩場祭祀,完了福晉那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反而覺得踏實。現在事都過了又給自己這麼大一個恩典,叫人心裡如何不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