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一問,陳氏便更有話說了,當即將那些措辭一個接一個地搬了出來,總歸是說這樣做都是為了筱雨姐弟幾個好。
後邊幾件事情她倒是都能圓過來,可最前麵那件秦招福和她去筱雨見順東西的事情她就打死不認了。理由和筱雨想的一樣,誰家有些什麼東西也就隻有自己家人知道,就算是被人拿走了,也沒辦法證明那東西就是自己的。
陳氏就當即說道:“你說是你家的,那你叫它一聲看它應不應啊!”
這樣的渾話從陳氏嘴裡說出來筱雨是毫不意外的。
老族長顯然對陳氏這樣耍潑的行為有些不耐煩,他咳嗽了兩聲,問筱雨道:“筱雨丫頭,你大伯大伯娘不承認,你說的那些事情你怎麼證明?”
筱雨道:“老族長,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您問問村裡的人就都知道了。不是我做晚輩的不懂事,不尊敬長輩,實在是他們做的事情讓我無法容忍。欺負我倒也算了,但欺負到我弟弟妹妹頭上,我說什麼都不答應。今天各位村裡的長輩都在,我秦筱雨就跟大家發個毒誓。”
“毒誓”兩個字一出來,所有人呆住了,就連本來自信滿滿的秦招福和陳氏都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對誓言很重視的秦家村人向來不會輕易發誓,因為他們都認為,發誓後很容易就應誓,這是很危險的。越毒的誓言,越不敢發。
老族長見筱雨一點兒不害怕,心裡已經信了她七分。
筱雨說道:“我昨日在族長爺爺麵前所說的,我大伯大伯娘欺負我姐弟幾人無爹無娘,無大哥倚仗,幾次三番占我家便宜,打我姐弟幾人主意,侵犯我姐弟幾人利益等事確實屬實,如有虛言,便讓我秦筱雨腸穿肚爛,不堪痛苦而死,死後也不得安寧,永生永世被烈獄之火炙烤,以贖我說謊之過。”
聽到筱雨此言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氣。
這秦家筱雨真是毒啊,發的誓那麼不留餘地,生前不得善終倒也罷了,連死後她都不給自己留個活路……
老族長也算是見多識廣,但這樣發誓的他也是第一次見。
筱雨發完誓,看向呆愣著的秦招福和陳氏,沉聲道:“大伯,大伯娘,侄女兒這誓發了,要是說的有半句謊話,我可就真真是死也死無葬身之地了。大伯大伯娘既然堅持說自己是為我們姐弟幾個好,不如大伯大伯娘也發個誓。”
秦招福和陳氏一抖,筱雨笑了笑說:“不用發太毒的誓,侄女連死後的事兒都說了,大伯大伯娘就說生前的吧。要是你們所說的有半句謊話,那麼就子嫌女棄,無人侍奉終老,如何?”
秦招福和陳氏自然是不敢發毒誓的,見筱雨步步緊逼,兩個人都有些慌了。秦招福在腦子一片混亂中罵道:“混賬!哪有晚輩逼長輩發誓的!”
筱雨低垂了眼說:“我說話的時候你們不信,這下我發了毒誓而你們不敢發,又說是我逼你們。真那麼無辜清白,怎麼就不敢發誓了?”
眾人心裡自然有一杆秤,是非如何,想必大家心裡都有些清楚了。就看秦招福和陳氏的態度也知道,筱雨說的多半是真的。
當然,筱雨是沒有確鑿的證據的。
可是她有秘密武器啊!
大家現在是偏向她,可是不坐實了秦招福二人對他們姐弟幾人的不義,今後還是會有話說出來的。
筱雨轉身朝初霽走了過來,牽著木頭木腦的初霽站在了老族長的麵前,說:“族長爺爺,我是沒辦法證明大伯從我家裡拿了些什麼東西走的,因為我都記不清楚了。可是初霽都記得清清楚楚。”
筱雨輕撫了下初霽的背,說:“初霽,你給族長爺爺背背,從爹娘和大哥不見了以後,大伯和大伯娘來我們家都拿走了些什麼東西?”
初霽慢慢扭頭朝筱雨看了一眼,筱雨有些緊張,生怕關鍵時候初霽出問題。但好在連老天爺都是幫她的,初霽一點兒都沒出差錯,微微低著頭,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地說道:“六月十七,大伯拿走了一口專門給長虹做稀粥的小鐵鍋。六月十九,大伯娘拿走了姐姐一件衣裳。六月二十二,元寶跟著大伯娘來家,大伯娘捉走了家裡兩隻雞。六月二十五……八月初九,大伯舀走了家裡兩盆粳米。”
頓了頓,初霽說:“家裡沒米了,姐姐撐了兩天,然後說去禁林找吃的。”
在初霽的嘴裡,哪月哪日,什麼人,拿走了什麼東西,都像記事簿一樣記得清清楚楚條理分明。眾人聽得都有些呆。畢竟在大家的印象裡,初霽就是個從來不多說話的傻子,誰又知道忽然有一天他竟然表現出了這樣的才能呢?
而聽到最後,筱雨被迫進了禁林,眾人又是齊齊吸了一口涼氣。
筱雨抹了一把眼淚,看向老族長說:“族長爺爺,初霽說的都是真的。”
秦招福有些慌了:“他一個小娃子,還是個傻子,哪可能記得那麼清楚。我看……我看是你教他這麼說的!”
筱雨心中冷笑。到這個地步,秦招福還想百般抵賴。可惜,他看輕了初霽的記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