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吸了吸鼻子,對初霽道:“你重複一遍,每次大伯和大伯娘來都說了些什麼話。”
初霽想了想,又緩緩開口說:“六月十七,大伯拿走給長虹做稀粥的小鐵鍋,說,你們爹死了,娘跑了,大哥八成也沒命了,這鍋也沒人用,我就拿走了。六月十九,大伯娘拿走姐姐的衣裳,說,死丫頭片子身量還沒長齊穿那麼好看作死,風騷娘養風騷小娘們兒。六月二十二,大伯娘帶元寶來家捉走兩隻雞,元寶說,潔霜頭上的花我看著不舒服,大伯娘扯了妹妹的頭花,元寶拍手把頭花踩爛。六月二十月……八月初九,大伯舀了兩盆粳米,說,等過兩天你們姐撐不住了,我就給你們另外找好人家,賣你們是為你們好,有活路,我也多筆收益。”
初霽說完話,所有人看著秦招福和陳氏的眼裡都帶著憤怒和鄙夷,秦斧老臉通紅,可是他說不出話,便隻能化為行動,手握成拳一下一下地砸在秦招福身上。高氏這時已經由抹著眼淚變成了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筱雨爹娘之類的話。
王氏站在一邊說風涼話:“大哥大嫂還真是好人啊。”
秦招福還要狡辯,說:“這些話他嘴裡說你們就信?就不興是他們姐弟胡編的啊!”
“事到如此大伯你還要誣陷我和初霽?”筱雨也不依了,頓時聲淚俱下,拉了初霽道:“各位長輩,初霽說的話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從來沒有被訓練過。各位要是不信,初霽現在就可以重複從我們姐弟進祠堂以後,在場所有人說過的話。”
秦招福愣是不信,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在筱雨家拿東西的時候順過多少東西說過什麼話了。
然而筱雨姐弟幾人來祠堂也不過是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每個人對自己個周圍的人說了什麼話還是有印象的。
所以當初霽將他進祠堂後聽到的看到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情景再現了之後,秦招福和陳氏的臉色隻能用慘白來形容了。
“大伯,大伯娘,我和初霽可有冤枉你們?”
筱雨深吸一口氣,看向老族長道:“族長爺爺,我這算是已經證明了昨天跟你說的第一件事嗎?”
老族長臉色有些陰沉,他是覺得秦家村出了秦招福這樣的不肖子孫,甚是丟人。麵對筱雨的問話,他也隻能輕點了個頭。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
“賣筱雨弟弟妹妹的事情不用她講了,我們都是親眼見到的!”
卻是悅悅娘站了出來,叉腰道:“那天的事兒我們看得清清楚楚,筱雨不肯賣她弟妹,她大伯愣是要拉筱雨弟妹走,還要推搡我家悅悅。秦招福,你彆既要當婊子,還要立牌坊,要賣人家姐弟還要人家對你感恩戴德,你什麼東西!”
悅悅娘說完話,便真的有幾個婦人也站了出來作證。
老族長擺擺手道:“那這第二件也算是有人證明了,第三件呢,說你家稻子的事兒。”
筱雨立刻道:“這件事,爺爺奶奶肯定也是知道的。”
老族長便立刻將視線落到了秦斧和高氏身上,眼神甚至帶了嚴厲。
就是這兩個教出來的好兒子好兒媳!
高氏隻知道哭,秦斧是啞巴,說不了話,自然也是不能回答。
秦招福剛鬆了口氣,冷不丁卻見秦招壽站了出來,耳邊聽著自己這三弟說:“大哥確實是帶著我和四弟去把二哥田裡的稻子都給割了,也沒說是幫筱雨他們家割的,割回來後大哥也沒提這件事。後來筱雨上門來鬨,大哥才說給她八筐穀子打發她,還說筱雨家沒勞動力了,讓爹去把那三畝給二哥種的田要回來。”
“作孽喲……”
“夭壽,秦招福兩口子怎麼那麼狠啊……”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秦招福瞪著秦招壽,秦招壽卻不看他,說完話就站了回去,偏過頭,手緊緊握著羅氏的手。
連自己親弟兄都站出來作證了,這些事情便也是板上釘釘,被認為是事實了。
“秦招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老族長嚴厲地望著他,簡直覺得這人是秦家村的奇恥大辱。欺負侄子侄女,讓侄子侄女告到他這兒來,真是給全村人丟臉。
秦招福哪還有什麼話好說,和陳氏呆站在一邊,本來想好的計劃全部被打散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說說我的意見。”老族長站起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