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便皮笑肉不笑地問高氏:“娘這樣說,那讓我跟招貴還住家裡邊兒,大哥大嫂能樂意?三哥三嫂都搬出去了,咱們哪還能住這兒?除非三哥三嫂搬回來,我和招貴也願意回來住。”
高氏說:“老三他們是老三他們,你們是你們,這哪能一樣?”
“這哪兒不一樣啊?”王氏道:“三哥三嫂他們出去,我和招貴留下來,那外人還說咱家又把三哥他們一家子給攆出去了呢,這說起來也不好聽吧?”
高氏沒法反駁,王氏趁機提議說:“娘要真怕招貴被人說三道四的,媳婦兒也想了個主意。”
高氏忙問是什麼主意。
“爹娘要是心疼招貴,就出點兒銀子給我和招貴找個地方安置,我和招貴有了自己的屋子,不住我娘家,就沒人說三道四了。”王氏笑眯眯地道:“娘說對吧?”
高氏有那麼一點兒心動。
她雖然是個沒什麼腦子的人,但至少還懂得一點,那就是要攢錢藏錢。這幾乎是秦家村的慣例。不到死之前那一刻,是絕對不會將手裡的攢的錢給自己的兒孫的。
雖然說養兒防老,但人都怕個萬一。要是兒子不孝順,做爹娘的早早的就把錢全給兒子了,兒子在自己身上沒有可圖的,不孝順自個兒可怎麼辦?手裡握著錢,兒子為了那錢都得對自己好。
高氏也是這樣想的,並且堅定不移地執行著。
但是她的這一點兒心動很快就因為陳氏的幾句話消失了。
陳氏說:“娘哎,那王桂花的話你也能相信?那可是個掉進錢眼兒裡的主兒!錢到了她手裡,不是買胭脂水粉就是買新衣裳,見天兒地打扮得妖妖嬈嬈的,她是那能好好拿錢過日子的人嗎?還不如讓四弟跟她住她娘家呢,至少吃她娘家的穿她娘家的,也不用娘你操心。過兩三年金子可就要娶媳婦兒了。”
最後一句戳到了點兒上。高氏還想好好稀罕她的寶貝曾孫呢。
所以如今秦家老屋裡隻剩下秦斧和高氏兩個老人並秦招福一家五口,陳氏平時雖然也還是做家務,但相較起來做得就少了,畢竟沒有羅氏替她分擔。高氏便漸漸忙碌了起來,每天做飯洗衣裳,忙個連軸轉,卻還是無怨無悔的。
早飯做好,秦金跟前放著兩個黑麵饃饃和一碟鹹菜,配了一碗稀得幾乎撈不起飯粒的稀粥。高氏笑說:“你不是嚷著餓了嗎?趕緊吃吃墊墊肚子。”
秦金嫌棄地扁了扁嘴,倒也沒說嫌棄的話,抓起饃饃啃了起來。
高氏欣慰地去了院子喂雞,正“咯咯咯”地逗著雞來吃食,院子外麵卻傳來敲門的聲音。
“誰啊?”高氏擱下小簸箕出去應門,門一開,高氏有些意外地道:“老三?”
“娘。”秦招壽叫了她一聲。
高氏忙讓他進來,一邊問:“怎麼一大清早的來了?都跟你說了,糧食你已經搬完了的。”
昨天秦金騙秦招壽來秦斧和高氏找他有事,秦招壽來了之後和秦斧、高氏相顧無言,秦招壽問高氏找他什麼事,高氏莫名其妙說沒事找他,問是不是秦招壽來搬糧食。緊接著高氏就說糧食秦招壽是已經把他那份給搬完了的。
秦招壽身形一頓,搖了搖頭,說:“娘,我來找金子。”
“哦,找金子啊,你等著我給你叫去。”
高氏讓秦招壽等著,她則是到了秦金的屋裡,笑道:“金子,你三叔來找你,你趕緊的去。”
秦金支了支耳朵:“三叔找我?奶奶,你確定是三叔不是其他人?”
高氏莫名其妙:“是你三叔啊,還能是誰?”
秦金不耐煩地擱下啃了還剩一小半的黑麵饃饃,慢悠悠站了起來。
院子裡秦招壽還呆呆站著,看到秦金出來,秦招壽道:“金子,你跟我去筱雨家一趟。”
高氏在一邊問道:“去筱雨家做什麼?”筱雨厭恨秦招福一家高氏也是知道的。
秦招壽抿抿唇:“金子,你要不去,筱雨待會兒就要找上門來了。”
“讓她來唄。”秦金倒是笑了:“我還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