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無奈,隻能讓他一個人在那說著。一旁的李明德和餘初將秦招壽的話聽了個全。
這一頓晚飯筱雨吃得並不痛快,家裡像是被人洗劫過一樣,認誰看到自己家這樣的場景怕是都無法下咽吧。
飯畢,李明德和餘初等人也要告辭了。臨走前李明德對筱雨道:“陳家人從你家找出來的銀兩現在還不能給你,那算是贓物,也是物證,得拿到公堂上去過堂,等縣太爺判了他們的邢你才能拿回去。”
筱雨點頭表示理解。
“那你現在需要銀兩嗎?不然從我這兒暫借點兒去應急,等案子斷下來了,你再還我。”李明德提議道。
筱雨搖頭笑道:“東西他們都沒能拿走,家裡米麵什麼的都有的,不需要銀子,不用麻煩明德哥了。不過這案子希望明德哥多多幫忙。”
李明德笑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哥,這案子我自然管到底。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讓縣太爺儘量重判。”
李明德等五人跨上馬,餘初落在最後。眼瞧著前麵四人都駕著馬兒遠去了,他卻仍舊拉著馬韁不動,他身下的馬兒煩躁地不斷踢著馬蹄以示抗議。
筱雨仰起頭,夕陽的餘光映在她臉上,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她問餘初:“你還有事嗎?”
餘初點點頭,對筱雨說道:“丫頭,那手劄還在我手上。我想了想,冬天你大概就不會出來,這手劄就借給你這個冬天看,算是給你當個消遣。”
筱雨頓時眼睛一亮,驚喜地道:“真的?”
“真的。”
餘初眨眨眼:“不過,還得你自己來拿啊。”
筱雨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餘初哈哈大笑,勒了馬韁,大叫一聲:“駕!”馬兒揚蹄奔去。達達的馬蹄聲中,餘初的聲音回蕩在筱雨耳裡:“丫頭你找得到我的住所,餘大哥可就恭候你大駕了!”
筱雨咬了咬唇,暗罵一聲:“餘瘋子。”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她本該惱怒自己又被餘初擺了一道,可她心裡卻有一股微不可見的喜悅。她已經在打算著,等過幾日,找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就去鎮上問餘初要宋允手劄。
家裡因到處都被人翻動過,十分狼藉。這一晚筱雨等人隻收拾了睡處,將就了一夜。
第二天羅氏和筱雨起了個大早,兩個人默契地開始收拾起屋子。最重要的是廚房和堂廳。筱雨爹娘的屋子也被撬開了,酒醒了的秦招壽一言不發地拿起了工具修補損壞了的門窗。
大家各司其職,也算是有了事情做。
大牛和潔霜幫忙看著小泥巴和長虹,小牛自己一個人也玩兒得起勁,不需要大人操心。昨日小牛朝那一乾人丟石頭的事筱雨也看到了的,雖然羅氏嗬斥他這是不對的,但筱雨事後卻跟羅氏談到這件事,說:“雖然小牛的行為的確是有些過激,我也理解三嬸你怕小牛丟石頭砸到他爺爺奶奶,不過三嬸你還是要對他的行為予以一定的肯定,告訴他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他不能跟壞人學;同時也要跟他說,他不應該這樣表達他的情緒,他的行為是不對的。如果一味嚴厲指責他他做錯了,他的腦海裡便形成了‘壞人做壞事我不該表達我的憤怒’的認識,或者會發展成為‘這樣做不是錯的’的偏差認知,這對小牛的成長是不好的。”
羅氏仔細想想覺得筱雨說的有道理,孩子辨彆是非的能力應該從小就開始培養起來。於是羅氏尋了個空和鬨彆扭的小牛提了這件事,給了他一個遲到的鼓勵,小牛這才展開笑顏,樂嗬嗬地去玩兒去了。
孩子們都有他們自己的世界,初霽裹著厚棉襖坐在屋簷下定定看著自己一個人玩兒也玩兒得很起勁的小牛,不知道他腦子裡正在想什麼。
儘管如此,筱雨對初霽的成長已經十分欣慰了。至少,在那麼多人闖入家中情況下,初霽能保持鎮定不驚聲尖叫,比起之前見到陌生人便會起反應來說,已經是邁出了一大步。
筱雨相信,等來年春天,初霽跟著謝大夫開始學習醫術後,他的狀態會越來越好。
她多麼希望初霽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她會竭儘所能幫助初霽適應這個與他自己所創造的可能與現實完全不同的世界的社會。
籠罩在筱雨家上空的陰霾暫時散去了。然而本以為天氣還會晴朗幾日,沒想到這日到了下午卻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雪。
即便是小雪,但這也預示著,嚴寒的冬日已經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