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院子外麵已經不見熊家和鄭家人的身影了,秦招壽方才長呼了一聲,拍著胸口連連說:“擔心死我了……真怕他們橫起來,到時候場麵不好收拾啊……”
秦招祿雖然沒太大的反應,但從他臉上露了點兒笑意來看,他也是覺得如釋重負了的。
高氏還沒有醒過味來,見熊家人和鄭家人都走了,她還在擔心:“金子還要不要娶熊春芬啊……我真不想金子娶那女人啊……年紀大不說,還是嫁過人的,真是委屈我的乖孫……”
高氏的話秦招祿等人都聽了個全,但也沒人再說她什麼了。因為大家心裡都明白,高氏是聽不進去他們說的道理的。
秦招祿招呼了秦招壽一聲,兩人打算著就回去了。高氏聽他們說要走,忙上前攔著,說:“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啊!金子不能娶那女人啊!”高氏拉著秦招祿,開始一一數著熊春芬配不上秦金的理由。劈裡啪啦說了一大篇,中心的意思無外乎就是秦金如何如何好,而熊春芬如何如何不好,秦金要是娶熊春芬,那就是天大的委屈和冤枉。
雖然秦招祿也覺得熊春芬和秦金並不相配,可高氏這樣說,總讓人心裡彆扭。
再加上高氏說完她那一大通理由,完了還抱怨起秦招祿和秦招壽來,怪他們不該做這樣的決定,這讓秦招祿的臉色更加冷凝了。
“娘你彆忘了,是金子吵著鬨著一定要娶熊春芬的。”
秦招祿丟下這麼句話,撥開高氏的手,率先打開院門走了。
筱雨緊隨其後,出院門的時候還停頓了下,回頭小小聲地說:“秦金真是香餑餑,我倒是等著看除了熊春芬,哪家‘姑娘’願意嫁他。”
“姑娘”二字筱雨咬得極重,其中的諷刺意味不言自明。當然高氏是聽不出來的,筱雨說這話也不過是自己的惡趣味罷了,說出來自己樂一樂。
果然,高氏聽見筱雨的話頓時挺了胸回道:“我家金子可是好孩子,再過一兩年,媒婆肯定要踏破我家的門檻兒的!”
筱雨真想吹個口哨,表達表達自己無比期待的心情。
就秦金那樣的,爹娘名聲不好還蹲過大獄,自己又不事生產在家當“二世主”等著爺奶伺候,又跟熊春芬鬨過這一段“緋聞”,還家無恒產根基……哪家女孩願意嫁他?
高氏也未免自視甚高了些,秦金要給人當倒插門女婿還可能沒人要呢!
筱雨腳步輕快地出了門,追上秦招祿。
“你呀……”秦招祿歎了一聲,偏頭看了筱雨一眼,無奈地道:“看到你堂哥遭人算計,你就那麼高興?”
“我那是看了一出好戲所以才高興啊。”筱雨眯了眯眼,笑道:“沒想到爹也挺會做戲的,要不是我知道爹其中的意思,可能我也被爹說的那些話給唬住了。”筱雨頓了頓,轉而又道:“不過如今看來,熊家和鄭家的人也的確沒點兒謀劃。事情應該比我們想的要好辦得多。”
秦招祿卻沉默了沒出聲。
“爹?”筱雨拉了拉他的衣角,疑道:“爹,你怎麼不說話了?”
“爹是在想……要是熊家真的同意了爹說的那些話,讓我們替你堂哥把熊家女子娶回家來,該怎麼辦。”秦招祿低聲歎了一句:“雖然筱雨你說,娶也就娶了,可是……”
就秦招祿自己心裡的想法來說,他是不願意自己侄兒娶熊春芬那樣的女子的。雖然還沒見過熊春芬的麵,但不難想象,熊春芬必定也不是什麼善茬。真要娶了熊春芬,恐怕自己要在爹娘麵前落一輩子埋怨。雖說現在也差不多算是和爹娘劃清界限了。
筱雨背了手走在前頭,陽光射過來,把她的影子斜著映在地上。秦招祿隻看得到她被烏發覆蓋住的黑乎乎的後腦勺。
“爹何必擔心那麼多,你自己不也說了嗎,彆忘了,是秦金吵著鬨著要娶熊春芬的。怨不著你,也沒處怨你。更何況你已經把秦家能受到的損失努力降到最低了。”
筱雨停了腳步,回過頭來對秦招祿一笑:“爹,你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秦招祿頓時長歎一聲,上前伸手摸了摸筱雨的頭,看著筱雨帶笑的麵容動了兩下嘴,愣神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眼神倒是深邃了兩分。
筱雨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輕蹙了眉:“爹,你剛才在想誰?”
秦招祿一個晃神,苦澀地一笑:“你怎麼看出來爹是在想彆人?”
“爹的眼睛騙不了我,你雖然是望著我,可眼睛卻穿透了我,好像是在看彆人。”筱雨肯定地說,又問道:“爹是在看誰?”
秦招祿輕聲歎息,又拍了拍筱雨的背,笑道:“果然是越來越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