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微微一笑,道:“姐姐擔憂我,我很清楚,也很感激。不過,姐姐有些誤會。我與餘公子也不過萍水相逢,從第一次見麵認識到見他最後一麵,從暮夏到初冬罷了,至多不過幾個月光景。男子本就善變,我們女子又何必在這上麵耗費心神?”
“說的也是,隻是,難不成你對他並沒有如同他對你那樣的情感?”包氏這下是真的好奇。
餘初會為了筱雨的事情找上衙門,龍智巢和包氏都很驚訝,這足以證明筱雨在餘初心中的地位。
可若是餘初這般看重的姑娘,卻將餘初視為可有可無之人……包氏想到這兒便有想笑的衝動。
“姐姐這樣問,倒把我難住了。”筱雨摸了摸頭,為難地道:“這話可叫我怎麼答……”
包氏捂嘴笑了兩聲:“你就老老實實答就好。餘公子對你什麼感情,你那般聰明定然知道,在姐姐麵前不用遮著掩著。”包氏道:“姐姐隻是好奇,筱雨你難道就不期盼著餘公子回北縣嗎?”
筱雨抿抿唇,道:“我救過他,他也救過我,我們這算是扯平。不過其中還有一些事情,不知道該怎麼算。他應當是個不錯的人,若是他回北縣,辦接風酒,我肯定會去的。”
筱雨不正麵回答包氏的問題,包氏便也不再問。她隻當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跟她這個不是親姐的乾姐姐說小兒女的心事。兩人又圍著包氏的兩個兒子龍岫龍屹說了些家常,筱雨便告辭離開了。
她並不是抵觸和高氏說心裡話,誠然高氏並不是她的親姐姐,但高氏對她如何,筱雨還是清楚的。若沒有高氏撐腰,有衙門這個後盾,藥膳館開張至今,如何能連一次地痞流氓上門欺負的戲碼都沒上演過?
她隻是不想將自己心裡最私密的想法分享給人知道。這是她獨享的小秘密,即便是最好的姐妹,最親的親人,她都不會告訴。筱雨一直認為,每個人的心裡都該有一個小空間的,在這小空間裡的小心思,可以不被自己以外的人知道。
離開衙門,筱雨轉過對街走了一會兒,正要繞過巷口去藥膳館,卻因為心裡想著事情,沒有主意到巷口有人跑了過來。雖說那人驚呼提醒,筱雨也立刻回神,可卻仍舊來不及,頓時和那人撞到了一起。
對方是男子,筱雨一個女子自然是撞不過他的,被反彈著後退了兩步,坐到了青石地上,一手捂著後腰一手按著額頭,因驟然的疼痛而齜牙咧嘴。
那人似乎也被撞得不輕,估計是筱雨的額頭撞到了他的腮幫子,他後退了一步靠在巷口側邊牆上,一隻手捂著腮幫,哎呦地叫了一聲:“我的牙。”
等兩人都醒過這陣疼痛了,這才抬起頭來,看看害自己遭受這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
“是你?”
“是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筱雨疑惑,對方驚詫。
筱雨撐著地站了起來,搶先道:“從巷口到這街上,視線太窄,你就不應該跑。但我也有錯,不該出神,不看四周。所以我們兩個扯平了。”
那人朝筱雨齜了齜牙,哼了一聲卻又是笑了,倒沒反駁筱雨的意思。
眼看著兩人化乾戈為玉帛,筱雨也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再遇到十分好笑:“上次在請茗館,你是被人追著跑上跑下的。難道這次也是被人追?”
那人搖頭,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長長的巷道:“要是有人追,這裡就能看得清楚了。”
“那你怎麼還用跑的?”
“家母覺得我每日在家讀書,半日都能不動一下,怕我讀成了個傻子,身體也讀廢了,便讓我每日有空的時候就走走跑跑。”那人撿起地上散落的幾本書,抱在了胸膛前麵,道:“相逢就是有緣,姑娘可還記得在下名字?”
筱雨當然記得,當初她還和餘初合計從他手上騙了那宋家孤本過來。
此人正是當時因炫耀自己手上有宋家孤本而被好些個學子追趕的書生,王謙。
“記得。王謙。”筱雨笑道:“我沒記錯吧?”
“沒有記錯,在下字一和。”王謙笑著點頭。
王謙瞧著雖然身形瘦弱,個頭也不算太高,但很符合文弱書生的形象,渾身上下有一股書卷氣。但雖然是書生,卻也並不迂腐守舊,單從他能和其餘學子們在請茗館中因一本手劄而嬉鬨來看,他還是個心思單純的青年。
上次就是從他手裡拿到了一本宋家孤本的,不知道他手上還有沒有?能意外得到一次,可能又能意外得到第二次。
筱雨忙笑問道:“不知道王先生家中可還有什麼藏書?我家中小弟酷愛讀書,不知道能否請王先生借一兩本歸家品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