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緊跟在後,身後的丫鬟們因耿氏發了火,一個個的大氣都不敢出。
走得稍微遠些了,還能聽到那婆子因被掌嘴而發出的哭嚎聲。
當著她的麵兒在耿氏麵前上眼藥,這婆子腦子沒病吧?還是事態緊急,沒得辦法,隻能瞅著這點兒功夫在耿氏麵前求上一求?
這般一想,這婆子的身份就十分好猜了。
筱雨跟在耿氏身邊,大少夫人一行人按照排行依次跟在耿氏身後。包府女眷聚得如此之齊地一同朝著某一方向前往,實在是難得可見。路上遇上的丫鬟婆子和媳婦子都紛紛在蹲身福禮目送主子們走遠之後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猜測著佛堂裡老太君說了什麼,夫人這又是要去哪兒。
趕到六爺和六少夫人所居住的鬆林院,已經得到消息的六少夫人紅著眼眶,涕泗橫流地跟在六爺身後迎在正院門口。見到耿氏來了,六爺夫妻二人上前給耿氏行禮。
然而腿才剛剛彎曲了些,就見耿氏壓根就沒搭理二人,徑直朝二人身旁過去了。
荷曳屏息凝神,匆匆福了個禮趕緊跟了上去。大少夫人也沒料到耿氏竟然連六爺和六少夫人都不搭理便進了院子,也隻得尷尬地笑了笑,極快地道:“六弟六弟妹趕緊跟上吧。”便是快走幾步追上耿氏的步子。
院落裡頭,正有個女人淒厲地哭著,聲音尖利刺耳。
耿氏像沒聽到一般在正院中坐了,命令身邊跟著的兩個老嬤嬤去尋了那哭叫聲音的源頭,把聲音給堵了。
六爺和六少夫人跟著到了正院中來,正好聽到耿氏的吩咐。六爺還沒說什麼,六少夫人卻是搶先一步就跪了上來,抹著眼淚就開始求道:“母親,老太君讓爺把采芝給打出去,采芝已經萬分可憐了,如今哭一哭也是傷心,母親就讓她哭出來吧,不然這傷心憋在心裡,也是難受啊……”
耿氏麵無表情,六少夫人膝行幾步伏在了耿氏膝頭,仿佛被趕出府去的人不是采芝,而是她自己。
二少夫人著實瞧不慣六少夫人的模樣,又加上聽見采芝那哭鬨的聲音隻覺刺耳難聽,於是對六少夫人說話的語氣便十分尖刻:“六弟妹,老太君幫著把你院兒裡的狐狸精趕出府去,你不謝她老人家恩典就算了,這會兒還替個妾哭上了,你嫌不嫌丟人?”
三少夫人伸手拉了拉二少夫人,但看向六少夫人的眼裡卻滿是失望。隻是她也沒說什麼,隻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五少夫人作壁上觀,什麼都沒表示。
六爺覺得六少夫人這般模樣十分丟人,上前拉她起來,聲音很輕,但語氣有些暴躁地道:“你鬨什麼?當著幾個嫂子的麵,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耿氏眼皮子都沒抬,隻等著那哭鬨的聲音止了,兩個老嬤嬤回來了,耿氏方才換了下坐姿,抬了眼皮似笑非笑地望著六爺和六少夫人,輕飄飄地道了句:“我今兒才知道,我的命令還比不得六爺院子裡一個妾。”
六爺抖了個機靈,忙上前道:“母親這說的哪兒的話,兒子當然一切都聽母親的……”
“哦?聽我的?”耿氏麵上便露出一個愉悅的笑來:“老六你既然那麼說,那就做一個聽話的孝順兒子給母親看,可好?”
六爺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耿氏要做什麼。但當著嫂子們和那麼多仆從的麵,他之前明明就說了一切都聽母親的,這會兒要是變卦,他那臉也實在是擱不下。
六爺隻能硬著頭皮道:“母親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兒子自當……照辦。”
“那好。”耿氏拍了下手,聲音裡也染了愉悅,對身邊那兩個老嬤嬤道:“讓人把剛才那哭鬨的玩意兒給扔上來。”
六爺心裡一個咯噔,還沒等他說話,就聽耿氏柔聲細語地對道:“老六,這個令就由你下吧。”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