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正眯著眼盯著炭火盆,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立刻抬眼盯住了秦斧,眼神犀利,讓秦斧也不禁一個哆嗦。
“望我做什麼,要我給你們做決定嗎?”筱雨抬了抬眉,揚唇一笑:“如果要我幫著參考下意見,隻管說啊,我當然不吝嗇於提供一兩個可行的建議的。”
“筱雨,你有想法嗎?”秦招壽趕緊望向筱雨,殷切地問道。
筱雨甜甜一笑,嘴上卻是十分乾脆地道:“沒有。要麼回去,要麼不回去,單項選擇。總不能把人分成兩半,回去一半,留下來一半吧?”
秦招壽搔了搔頭,秦招祿覺得女兒這般說話十分沒禮貌,低聲斥道:“好好說話,彆逗你三叔。”
“氣氛太沉悶了,說個笑話放鬆放鬆。”筱雨伸了個懶腰,歪著頭問道:“那爹,你有什麼好的想法不成?”
秦招祿偏過頭,顯然他也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
正當這時,小寶卻“汪汪”地叫了起來,奔著院門去,前爪立起不斷撓著院門。
門外傳來尖利的女聲斥罵道:“養的什麼畜生狗,早晚剁了下酒!”
秦招壽猛地一拍大腿,懊惱地道:“大嫂又來了!”
剛抱怨完這話,秦招壽頓時想到筱雨也在,立刻望向筱雨。
卻見他那大侄女兒慢吞吞地站起身,她身後那名叫鳴翠的丫鬟也緊跟著站了起來,主仆二人從容不迫地整理了下衣裳,然後就聽到筱雨說道:“哪兒來的野生狗在外麵狂吠,繩子沒拴住到處跑,不怕咬了人得狂犬病啊?剁了下酒還嫌肉臭,狗都不一定會吃。”
門外靜了一下,隨後就聽到那聲音更加大聲了:“我說誰呢,原來是咱們秦家大小姐回來了啊!難怪今兒狗都叫得特彆起勁!”
筱雨微微一笑,示意鳴翠去開院門。
小寶退後了幾步,後腿撐著地,胸腔裡發出威脅的叫聲。
鳴翠開了院門,陳氏就立在院門當中,一手叉著腰,一手卻還牽著一個人。
不是彆人,正是高氏。
高氏看上去迷迷瞪瞪的,估計連自己這會兒在哪兒都不清楚,像個孩子一樣任由陳氏拽著。她身上的衣裳瞧著不大乾淨,前襟處不知道是沾染了什麼汙漬,黑漆漆的一團暈染了開。頭發倒是梳過的,隻不過也沒梳順,頭發像是沒打理乾淨似的,糾結在一起,整個發髻就是隨便刮拉了兩下就攏到一起束成的。
陳氏比起高氏來也好不到哪兒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監牢裡坐了一年牢,已經習慣了不講究個人衛生,陳氏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乾淨,頭發也是隨便梳起的,彆的倒是罷了,比起高氏來,她還算能看得入眼。但她笑著,一口大黃牙露了出來,讓筱雨十分倒胃口。
“秦大小姐,真是稀客啊!”陳氏拉著高氏要往院子裡走,筱雨伸手一指地上喝道:“彆動!”
陳氏下意識地停下了步子。
“鳴翠,你怎麼搞的?”筱雨不看陳氏,卻是對著鳴翠斥罵道:“我離開平川郡之前不就讓你告訴我三嬸,立個‘閒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在家門口嗎?你怎麼給忘了?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家裡放,當我這兒是善堂啊?”
鳴翠心領神會,立馬露出委屈的模樣,對筱雨行禮道歉:“姑娘,奴婢一時忙,給忘了……姑娘不要生氣,奴婢這就轉告三夫人。”
說著鳴翠就拿了立在牆頭的掃帚,從陳氏腳下掃過去。陳氏一邊跳一邊後退,直到院門處,鳴翠方才鬆了口氣,杵著掃帚在院門門檻處劃拉了線,道:“您瞅好了,可彆越了這條線,我家姑娘性子急,脾氣也不大好,要是知道誰違了她的規矩,姑娘發起火來,那可真是……”
鳴翠仿佛不敢再想下去,急忙放下掃帚,去尋羅氏去了。
這個時候,宋氏和羅氏也已經聽到了動靜,到了前院。
筱雨抱了雙臂笑道:“有什麼事,說吧。”
陳氏牙根咬得直響,總算是忍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她笑著大聲嚷道:“爹啊!兒媳來接你回去了,在三弟這邊兒可不能繼續待著,大家夥兒可都要說閒話的!爹趕緊跟我回去吧,娘都來接你來了!”
說著也不知道陳氏動了什麼手腳,隻聽見高氏“啊”地大叫了一聲,然後就歇斯底裡地開始哭叫了起來。
一直待在堂屋裡的秦斧聽到高氏的哭聲,終於沒忍住,奔了出來。
其他人沒看見,筱雨卻是看得分明。方才,陳氏明明是伸手,狠狠地擰了高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