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穀來,也算是鍛煉自己吧。
隻是沒想到,走到京城附近的時候,正當她懷著既期待羞澀,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準備去會一會這個傳聞中“禮賢下士”的未婚夫時,卻傳來了大晉皇帝暴斃,太子跌落山崖生死未明。
還未見過那人,便被告知,那人無生還的可能。
燕飛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受,離開絕人穀後,她第三次感到了茫然。
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她還未拿定主意,下一步要怎麼做的時候,她卻在采藥材的山林間,發現了一個重傷的男子。
眉如遠山,雙眼緊閉,狹長的眼線上睫毛靜靜貼服著,像是一個安靜睡著的孩子。
可是他蒼白無血色的唇、蹙起的額間,還有身上這處一點那處一點的血跡,讓燕飛幾乎可以斷定,他受了很重的傷。
燕飛是個善良的女子,爹娘告訴過她世間的險惡,卻也並不希望她用一雙灰濁的眼睛看待這個世界。
他們都希望,在她眼中,這個世界固然殘酷,卻也有其美好而令人向往的地方。
燕飛時刻謹記著自己是個醫者,她將這個受傷的男人撿了回去,一點一點地醫治他。
除了周身的外傷、隱患極深的內傷,燕飛驚訝地發現,這個男子竟然還被人下了毒,甚至身體裡還隱約感受得到蠱的氣息。
可是儘管身上有這麼多的不幸,這個男子竟然還能撐著一口氣,不至於殞命。
在確定他身上的毒和傷後,見多了病症甚至是死亡的燕飛也不由對他肅然起敬。
為了醫治這個男人,燕飛在大晉距離京城不遠的地方,逗留了近一年。
男子在被救回來一個月後方才睜開了眼睛,古井無波像是一汪寒潭,從他眼中辨彆不出任何的情緒。
燕飛柔聲問他姓甚名誰,家中有什麼人,是否要通知他的親人接他回家。男子俱是一言不發,甚至連望向燕飛的意思都沒有。
蓮子小聲同燕飛說,這男人許是醒來後便變成了一個啞巴。
燕飛笑笑不語。
若隻是啞巴,他不會連一點兒對外界的感知都沒有,不動的時候連眼睛都不動一下。
這隻能說,她還沒有治好他的傷,沒有解了他的毒。
這樣奇特的綜合性病症,燕飛很少遇到。對這個男人,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起了一些好奇心。
燕飛就此在京城外圍的一座山林之中住了下來。
又兩個月後,男子的眼睛總算有了動靜,會表現他的情緒,驚訝的,感激的,羞赧的,哀傷的……
燕飛卻有些奇怪。
她將男子的身體狀況如實地全部都告訴了他,按理說來,身上會有這樣的傷、蠱、毒,定然是被人下了毒手。換了任何人,都應當對那施以毒手之人飽含恨意。
可他眼中的種種情緒裡,卻唯獨沒有恨意。
燕飛對他很好奇,但她卻也謹遵一個醫者的本份。治病救人才是她該做的,至於病人的隱私,她沒有權利去打聽。
救下男子半年後,他終於能夠簡單地開口說話了。
再兩月後,他總算能夠下床活動自己的身體了。
在床上癱了半年多,連走路對他來說都成了一件需要練習的事情。
但他眼中溫和,即便是走路的時候連摔了好幾跤,也從未出現過暴躁的情緒。
蓮子私下裡捧著下巴對燕飛說:“姑娘,公子他好俊啊,我看京城裡的第一花魁都比不上公子的容貌,而且他還那麼溫和……不知道他有沒有家室,誰要是成為了他的妻子,肯定很幸福吧……”
蓮子從小便看透了世態炎涼,也並非是憑外貌來判斷人的人。就連她都心生欣賞和向往的男子,可見是一個多麼風姿卓然之人——儘管他仍舊纏綿病榻。
近一年之後,男子方才能夠自己正常生活。
山林中的茅草房裡,隻有他們三人。
男子從沒有透露他的姓名身份,燕飛問過一次他沒有回答,隻道了一句“抱歉”之後,她便再也沒問。
如今他身上的傷已漸好,蠱也已解,餘毒雖然未清乾淨,但燕飛寫了藥方,照著藥方抓藥熬了喝,漸漸的也能將餘毒清除乾淨。
朝夕相伴一年的時間,燕飛的心裡已然將男子當成了朋友。
可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大戰一觸即發,她必須要回西嶺去。
一彆三載,她不能再讓父母擔心了。
蓮子蓋上了藥箱的蓋子,將藥方取出來。在燕飛的教育下,蓮子也學會了認一些字。
“我拿去給公子。”蓮子臉頰微紅,燕飛輕輕一笑。
還不待她轉身,身後便響起一聲清朗溫和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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