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觸即離約等於飲鴆止渴,陶思眠卻沒再動作。
安靜間,陶思眠發了個笑音。
自己才是混賬吧,連個病號都不放過,但轉念想想,是他先動的手,他得負主責。
陶思眠白天來回奔波,晚上又照顧一個病號,精力已經所剩無幾。
她在他懷裡閉眼,睜眼,閉眼,努力睜開,再閉眼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窗外風已經停了,樹根旁的土壤邊上,小小的一片樹葉被大大的一片樹葉抱在懷裡,眺望遠方靜謐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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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嘉洲知道自己生病了,也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裡,他好像回到了B市,重新抱到了那隻絨絨熊,絨絨熊抱著抱著,忽然變成了小姑娘,黎嘉洲眼睛一亮:“七七!”
可他剛喊出聲,小姑娘又變成了絨絨熊。
黎嘉洲睡得頗不安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他就睜了眼。
天花板是熟悉的,他還在小姑娘家裡,沒有回B市,可下一秒,他順著身體觸感朝下看到懷裡小小的一團,整個人怔在原處,近乎無法思考。
他第一反應是朝自己臉上扇巴掌,但害怕自己吵醒她,手落在臉上是輕輕的一下。
如果自己害怕吵醒她,說明自己默認她為真,不在夢裡,如果默認了不在夢裡,為什麼還要自己扇自己?
可如果不擔心吵醒她,則說明自己默認在夢裡,可如果自己在夢裡,為什麼還會有鑒彆夢境真偽的意識呢?
黎嘉洲邏輯清楚了23年,在這個早上,隻用一瞬,陷入無法理清的混亂。
他極其淡定地把自己的臉朝變形方向掐了好幾把,這才忍著內心狂喜接受一個事實:小姑娘昨晚在照顧他,可能他把她當成了絨絨熊,但她沒有反對,反而乖乖呆在了自己懷裡。
這是黎嘉洲第一次見她睡著的模樣,褪掉了冷淡和戒備,柔軟得不像樣。
她穿了一條絲絨質地的睡裙,閉合的五官精巧細膩,脖頸下是漂亮的鎖骨和大片白皙,比視覺衝擊更強烈的是肌膚細膩的觸感和她烏發落在手臂的摩挲,一邊是如脂如玉的溫暖瑩潤,一邊是流紗般的勾人癢意。
黎嘉洲臉紅得發燙,喉嚨更是不受控製地滾了又滾,他心猿意馬全身發燙好像踩在天上的雲中,恰恰小姑娘唔一聲,在他懷裡輕輕一蹭,黎嘉洲身體僵直,幾乎用了全身力氣和忍耐才壓下記脊椎末梢險些不可遏的顫意。
又熱,又燙,怕擾到她也怕自己出格,黎嘉洲動作遲緩地起身,將小姑娘安置好,然後用蓄著笑意的眸光看她,看她的眉、眼、纖巧的鼻翼,然後是伴著呼吸闔動的菱唇,暖紅似潤……
“為了感謝你照顧我。”黎嘉洲一麵說著正經話,一邊一手捧著她的臉,一手撐著床,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唇。
當真有殘留的牛奶味和類似糖絲的絮軟甜意。
黎嘉洲一隻腳已經踩進了雲朵,終於明白了窮途末路的賭徒心裡,賭她不會發現,那就再一次好了。
黎嘉洲這麼想也確實這麼做了,終於兩腳都踩進雲朵,他帶著滿心滿眼的甜去了廁所。
黎嘉洲很開心。
他知道的是,自己做了一件可以回味很久的事,而她並不知道。
但黎嘉洲不知道的是,在廁所門合上那一刻,陶思眠不急不緩地睜開了一片清明的眼。
陶思眠朝廁所看了一眼。
還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膽子也沒見得有多大。
陶思眠嘖一聲,繼而回想到剛剛的場景,她抬手摸了摸嘴唇,微垂著眼睫,小臉更是紅得像快要滴血……
所以,這算是接吻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