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互送有點像定情信物, 他轉臉看鬱欽川,就見對方神色自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薑意收回視線——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朋友間也經常互送禮物。
不過是調香而已,材料都是現成的,薑意信心滿滿,東看西聞, 很快選定他喜歡的幾瓶。
倒入, 搖晃, 成品很快出爐,薑意拉下口罩拿出試香紙, 緊接著他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分辨不出來是什麼的……異味。
硬要說的話,就是荷葉爛在了上清下淤的荷塘, 腐敗中夾雜著一絲絲荷葉清香。
跟能噴在人身上的香水不能說不無相似, 隻能說毫不相乾。
薑意驚駭的瞪大了眼,不知道為什麼三種特好聞的原材料兌起怎麼就出來個這麼玩意兒。
要是真把這東西送給鬱欽川, 他會懷疑對方大半夜去彆人家荷塘偷藕了。
回來澡還沒乾淨那種。
他不敢想象這麼一言難儘的東西是自己調出來的,良久沉默後把東西倒進了廢水池。
過程中他還心虛地瞟了一眼還在專心選原材料的鬱欽川一眼。
天才也會有意外,希望鬱欽川沒注意他的失敗過程。
餘光看見薑意狗狗祟祟地挪回來, 鬱欽川唇角微抬, 無聲地笑了笑。
薑總不知道自己心虛緊張的樣子落在鬱欽川眼中就剩下可愛二字, 還在心裡誇讚自己的臨危不亂, 化尷尬於無形。
有了第一次失敗的經驗,薑意這次不敢再胡亂加了,有時候他覺得好的東西全湊一起,結果不一定使他滿意。
鬱欽川顯比他專業得多,選了很久才選定, 混合之前還把它們滴在同一片試香紙上,先聞一下,隔段時間再聞一下。
十幾分鐘後,第三次聞的鬱欽川眉頭輕皺,把試紙扔了,把麵前的瓶瓶罐罐又放回去兩瓶。
薑意了然,這是對後調不滿意。
第二次做出濃鬱、甜到起膩的香後,薑意打了個噴嚏,覺得調香師還真不是誰都能做的。
第四次做出寡淡無味,俗稱噴了個寂寞的香水後,薑總不得不承認自己這輩子應該賺不到香水界的錢了。
鬱欽川看著緊抿著唇盯著操作台,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薑意,忍笑委婉提醒:
“大繁至簡,我喜歡簡單一點的。”
言下之意,不要搞那些花裡胡哨的,在前調中調後調出來之前,請先對得起香水的香字。
薑意聽出了鬱欽川的言外之意,目光幽幽的看他:
“你現在是在嘲笑我嗎?”
鬱欽川學著薑意平時的模樣否認:“我不是,我沒有。”
可惜他臉上的笑已經遮掩不住。
薑意:“……”
如果你不笑得這麼開心的話,我差點就信了。
薑總自暴自棄,就逮著青檸、柑橘、竹青、薄荷等清新的禍禍,往裡麵加精油和增香劑等。
薑意動作快,但失敗次數多,等他勉強滿意時鬱欽川那邊也結束了。
老板過來後聞分彆聞了聞兩人調的。
麵對薑意做的竹青香,老板語氣溫和中帶著點安慰:
“雖然香味比較單調,但是很好聞,如果後續留香久的話,日常用完全OK。”
留香不久的話,隻能淪為空氣清新劑了。
後麵的話老板沒說完,主要是怕打擊顧客的積極性。
薑意這個新手本來有被安慰到,直到老板聞了聞鬱欽川做的,雙眼霎時明亮:
“我感受到了從雪山吹過風和崖邊綻放的寒梅!”
老板鼻翼動了動,有些驚喜:“還帶著點淡淡的木質香,好清新彆致啊。”
“香味也足,一噴成霧不黏膩,這麼短的時間能製作出這種成品,你從事的職業是不是跟香水有關啊?”
老板前後態度對比太過明顯,誇鬱欽川誇得過於具體,甚至還問鬱欽川配方是什麼。
她覺得這款做成成品放在店裡賣的話,銷量應該很好,鬱欽川提供配方,她銷售並給鬱欽川分紅。
店裡在售的很多成品都是這樣來的,這樣能保證店裡的香水多樣不單調,基本你想買什麼樣的都能在這裡找到。
看著熱情的老板,薑總笑不出來:
可惡,又被金絲雀比下去了!
鬱欽川為什麼調個香水也這麼熟練啊!
麵對老板的誇讚鬱欽川很淡定:
“抱歉,隨便調的,配方是什麼我也不記得了。”
薑意在心裡接話——騙人。
就憑鬱欽川的記憶力,他不信對方不記得剛才的步驟。
老板有些遺憾,帶兩人去挑選香水瓶,薑意沒戳穿鬱欽川的謊言,還多挑了一個瓶子。
鬱欽川故意笑他:“以量取勝?”
“想得美。”薑意哼了一聲扭頭:
“還有戚白呢。”
薑意方才禍禍了不少,成品除了竹青香味,還有一瓶藍色、聞起來有淡淡海風味的能拿出手,他準備送給戚白一瓶。
雖然不值什麼錢,但到底是他自己親手調的,一片兄弟赤城心意。
聞言鬱欽川臉上笑意漸淡:“你還為他準備了?”
薑意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帶回去多浪費。”
鬱欽川開玩笑說了一句薑意還挺節約。
薑總信以為真,自豪:“節約光榮,浪費可恥。”
鬱欽川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什麼,兩人結了賬往外走,鬱欽川拎著三個小袋子,薑意兩手空空晃著手裡的車鑰匙問:
“晚上咱們在外麵吃還是回去吃?”
薑意自己都沒發現他問這話的語氣,就跟和同居多年的男朋友一起下班回家路上商量吃什麼似的。
自然又熟稔,還帶著點生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