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冰宮之中空無一物,唯有四根巨大的冰柱筆直高聳,而如今,殿中正盤蜷著一條巨大的冰藍色應龍。
它的身軀在冰塊上顫抖扭動著,布滿了流光溢彩藍色龍鱗的尾巴毫無章法地甩動,怒砸著冰麵,龍爪幾乎將冰冷光滑的地麵撓得破碎不堪,雙翼亦是因為無法忍耐的疼痛不斷抽搐。
四處都是飛濺的冰屑,龍血,以及被它粗暴的動作撕扯下來的龍鱗,冰宮中滿是讓人窒息的血腥味。
它如那些破碎的冰塊,亦如危危欲墜的冰柱,隨時在破碎崩潰的邊緣。
有一團劇烈燃燒的火在它冰冷的身軀內衝撞,一直試圖撲滅融化它的靈魂火焰。
那雙漂亮幽深到極致的藍色豎瞳長久的失去了神彩,直到一根巨大的冰柱被它的尾巴擊斷,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無數塊碎冰直直地朝著藍色巨龍砸落下來。
“噗——”
那些冰塊碰撞在堅硬的龍鱗上被擊得粉碎,那些部位自是毫發無損,然而其中一塊卻刺過它胸口那道巨大而醜陋的傷疤,紮入了血肉中,有一縷血跡從堅冰邊緣緩緩流下。
這傷口並不深,對於龍族而言毫無威脅。
可是傷口處的冰冷與刺痛,卻終於將它幾乎迷失的意識重新喚回。
它的身體忽然劇烈地抖動起來,緊扣入冰麵中的龍爪一點一點拔出,蜷縮著碰了碰自己心口的傷疤。
失神的雙眼逐漸聚焦。
與此同時,那團與他自身水火不容的火焰逐漸熄滅,最後徹底融於他體內。
殿外,一直在等候的妖將們精神一振。
“成了!戰神大人最後一次融合也成功了!”
“大人實力逐漸恢複,如今的羽山再無人可敵,也該輪到我們複仇了!”
他們都在慶賀著,為這一日,妖部的這些人等了不知幾千年,在寒淵中窩囊憋屈地躲藏了這麼漫長的時日,心心念念所求的,不就是有人帶著他們重新殺回羽山嗎?
然而最該喜悅的逐星卻僵站在原地,半分笑意也擠不出。
有相熟的妖將問她:“這般大好的日子,我妖部即將迎來大興,逐星大人為何一臉憂色?”
逐星眉頭一皺,正欲開口,視線卻和走出來的那個男子對上了。
他長身玉立站在冰宮之下,今日他穿了件玄色長衫,顯露出的氣息越發如夜一樣深不可測。
他先垂了垂眼,再掀開眼皮後,逐星才發現他的雙瞳似乎布滿了血絲,看起來越發妖冶危險。
“吾融合成功了,你不高興?”
“自然不是!”
逐星呼吸一滯,連忙打斷。
“是嗎?”他是笑著問的,然而眼神卻冷漠至極,“但是你的種種跡象表明,你似乎並不歡迎吾的歸來。”
那一瞬間,逐星忽然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強大壓迫感。
不止是眼前的男人帶來的,更是身後那些如野獸般盯著自
己的妖將們帶來的。
妖部是一群沒有倫理道德,也沒有所謂感情牽絆,最純粹也是最野性的特殊存在,他們擁有遠超出人族和仙族的凝聚力,如一群於荒野上奔行廝殺的狼,隻要頭狼發號施令,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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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逐星意識到,自己成了被這群野獸凝視的對象。
她深吸一口氣,低頭:“逐星誓死追隨大人,無有二心。”
“你最好是。”他聲音很平靜,轉過身去看向其他人。
男人站在冰宮之下,昏暗的天光籠罩中,他的麵容冷漠而又神聖。
“等了三千年,也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仙族的孩子自小就生在資源取之不儘的羽山,享天下之供奉,而妖部的孩子卻要在苦寒的寒淵中掙紮,分明我們的先祖都披著鱗甲皮毛,甚至同出一脈,憑什麼他們就被尊稱為仙,而我們就要被蔑稱為獸?”
他說的是“我們”,逐星閉了閉眼,無聲冷笑。
驕傲如應星移,饒是墮魔,也從未將自己視作妖部中人,確切說,那位高傲的戰神大人自詡為新的秩序掌管者,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我們爭奪這一切隻是因為爭權奪勢嗎?不是因為天道先賜我們這不公的待遇嗎?分明我們才是更強大的種族,為何連那些弱小無能的人族也能享有比我們更優渥的資源?”
“這世道,不該這麼不公。”
男人的聲音平靜,幽暗的光線中唯獨他身上有光,像是一方最慈悲的神祇。
他的字字句句,都如同神諭般直戳人心。
而那些瘋狂的妖將們聽得涕泗橫流,匍匐在地上,發誓要做他最忠誠的劍刃。
“……”
如果說之前隻是一分的懷疑,那麼現在,她已經可以確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追尋的應星移了。
因為這些唬人的話,應星移從來都不屑於說。
從初識起,那個男人就不曾偽裝過自己的無情,他不屑於低頭討好籠絡任何人和勢力,而是強硬地用自己的力量去征服所有妖部。
喜歡說這些漂亮話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