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990·夏(1 / 2)

青豆問傅安洲,有沒有哪裡可以藏東西。他問多大,青豆將校服內的長條往布料上貼了貼,給他展示輪廓,“這麼大。”

他稍作思忖,領她到閣樓,指了指書架頂那層積灰的空隙,“這裡。”

一樓是會議禮堂,沒有書架,一三層部分開放的書區木書架是頂牆固定,隻有這個閣樓因為高度不一,木架和其他不一樣。

“哇!你好厲害!”青豆踮起腳仰起頭,來來去去瞧那處空間,驚奇他居然立刻想到了。看來平時真沒少來。

傅安洲:“我也是意外發現的。”

“是嘛。”青豆隨意應和,隻想快點解決。她左右張望,發現上次罰抄搬來的木凳子沒了,她一個個書架排查,不得不接受那凳子沒了的事實。那是她從一樓雜物間辛苦搬上來的......

傅安洲當她問問題,回答道:“我有一回伸懶腰,仰頭看見個書角。”

說完,他頓住,朝向青豆推了推眼鏡。

青豆想問他看見凳子沒,見他互動,順著他的話問:“哦?什麼書?”

傅安洲似乎就在等她問。他低下身,附至她耳邊,“小孩子不方便看的書。”

氣流嗬過耳畔,攪得青豆呼吸亂了一拍,但她很鎮定,麵無表情,也一點沒有追問“誰是小孩子”或者“到底是什麼書”的**。

青豆抬眼:“哦。”

她腦子裡隻有兩件事,一:快點把這個該死的香煙藏起來,我快嚇死了!一:還有兩道物理題沒解,我要搶在彆人前頭問班長借題本看看思路。

傅安洲正了正身子,往後退了退。

“那張凳子去哪兒了?”青豆目測便知自己上不去。

傅安洲上下看看她,又左右看看找了找凳子,攤手,“要不我幫你放。”

青豆捏著那個煙盒,不禁猶豫。女孩子抽煙肯定是不好的事,她不能擔下這個壞名聲。那這煙是哪來的?也不能暴露顧弈啊……她不能再傳播他的事了。

傅安洲瞥見她虎口鮮紅的新痂,“手怎麼了?”

青豆心裡揣著事兒,說話沒過腦子:“被狗咬了。”

“得打針吧?”

“沒打,死不了!”思前想後,青豆迅速做出了決定:“你可以閉上眼睛嗎?”

傅安洲意外,複而失笑,左手試了一下高度,朝她伸出右手,“拿來吧。”

青豆手在他眼皮前揮了揮,心裡不那麼信任他。

閣樓在搖晃燈泡的映照下,染上了羊皮紙調的光。

眼前一陣明一陣暗。

感受到五指的晃影,傅安洲發出沉沉的低笑。

青豆把煙五分之四條煙拿報紙又裹嚴實了點,深吸一口氣,放在他的手上,“謝謝啊。”

她拳頭托著他的肘,引導他往上送。等煙放上去了,還不放心地跳了幾下,確認在裡麵,彆人又看不到,心中一喜,感激地朝他一鞠躬,“你人真好!”

傅安洲仍閉著眼,故意問她:“現在可以睜眼了嗎?”

掃見他勾起的笑意和顫動的密長睫毛,青豆心又亂跳了。完了,她一定很蠢,讓人閉眼是什麼欲蓋彌彰的動作。

看著他的臉,青豆忽然羞恥得想捂住臉,不想和他對視。怎麼辦?

他:“嗯?”

青豆快步行至扶手邊,背朝他:“哦......嗯......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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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青豆心臟咚咚跳,那邊清南區的虎子也不安生。

手上那“忍”字處的疼痛蹦得他忍無可忍。他猛一個抽氣,手往桌上一拍,嚇住了對麵那對男女。

小海一年前分配到斜對麵的農工商銀行。事少錢湊活還離家近,剛開始推銷糧油米麵,有點拉不下臉,後來熟練了,也就無所謂了。

素素今年畢業,在孟庭靈通的活絡下,她分到了郵政,七月入職。郵政銀行要賣郵票,又恰好是某局的醫保定點,沒幾個人存錢,全是拿單位的醫保來劃錢領東西的。她自嘲自己以後和那些百貨大樓賣貨清點的前台沒區彆。

虎子天天在前台聽兩人說廢話,聽著聽著,恍惚自己就在銀行工作。結果一低頭,嗬,亂七八糟的賬本,鐵皮盒裡一堆零碎錢。

他哪裡有正經活。隻有一個“忍”字。

結果忍還忍不利索,這麼快就破功了。

羅素素秀眉倒豎,“乾嗎啊!嚇死了!”她跟人家學引眉,畫眉技術仍不熟練,此刻兩條眉毛左右不對稱,怪裡怪氣的。都這麼怪了,還如此豔麗動人。一雙骨感的肩頭敞在背心外頭,讓人沒法挪開眼睛。

“虎子手疼,沒事兒。”小海攬了攬她的肩,無比親昵,“嚇著了?”

小海工作了,和素素也說過成千上萬句話。不僅不那麼愛臉紅,約素素也約得越發勤快,關係就差戳破窗戶紙。今天他大發血本,叫虎子張羅,一起捅破窗戶紙。

他要素素做她“馬子”。

素素擰開肩,不讓小海動手動腳,半倚靠前台,笑話虎子:“這麼痛還搞,傻不傻!”

虎子伸手護住自己的文身:“管你什麼事,好看就行了。”

素素白眼:“好看的屁!”又不酷又不美,不知道圖啥。

小海花50塊錢包了三小時的場。挺闊氣,買了水果,叫了茶水,邀請素素在小房間看嬉皮笑臉的港片。

電視聲很大,虎子聽不清裡頭說什麼,索性跑到外麵跟小學生玩彈珠。

電影放到一半,小海黑臉出來了。

這一下燃起了虎子的興趣。手上的皮肉傷口突然不疼了,“怎麼了?成了嗎?”

“成個屁。”他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手插進兜裡,語氣夾槍帶棍,“跟我跳舞看電影吃茶,倒頭來說把我當朋友。她羅素素就是這麼跟男人做朋友的?”

小海走前問虎子去不去喝酒。

虎子搖頭,稱要看店。

一小時後,羅素素出來了,表情看不出任何異樣。虎子問:“電影好看嗎?”

羅素素笑,“蠻好笑的,樂死我了!這片子行,外頭牌子添上。”又交待,“等豆子給你寫,你寫的不好看。”

虎子假裝不知:“咦?小海怎麼先走了?”

她將腋下包往肩上提了提,撥了撥卷發,“誰知道他。”

羅素素走進夕陽,風揚起小卷兒,身上露出的皮膚閃閃發光。

她特意挑了周五回學校搬行李。於雨霖開單位的車來接她。他皮膚白,人斯文,搬運時很照顧彆的姑娘,還幫同學搬下來幾蛇皮袋被子,累得一身汗。

一片豔羨的眼光中,素素有些驕傲。同學問,“這是你爸爸嗎?好俊呐!”

素素頓了頓,很想說是的,這樣說最簡單,也最有麵子。可她還是用那軟糯含糊的口音否認了。她有自己的爸爸。

於雨霖對南城很熟,特意轉了一圈南城新建城的商品房“南城花園”。黑白方塊整整齊齊,三行六排,共十八幢。每幢六層,沒有電梯,但正對南城月光湖,風水極好。

素素見他兜了兩圈,附和好奇,“這邊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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