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990·夏(2 / 2)

青豆不問了。一雙眼睛卻一直追著他的下頜。她第一次發現,他的下頜線角度分明,像一個上揚的勾。

多好的勾啊。打在試卷上得多漂亮啊。

到麵館,顧弈收起傘,揚聲衝老板喊:“要碗大排麵,”又低下聲,“你呢?”

青豆說,“吃蔥油麵。”

他好笑:“這麼省?”

“我今天要吃素,為你祈福。”青豆較真。

顧弈麵無表情,啞聲道:“彆管了。”

約莫是天氣原因,高考結束也沒有解脫之感,氣壓依然很低。青豆坐下好久人都木木的,堵得慌,沒會兒呼吸有點不通暢。

她抽抽鼻子,掖了掖眼角,驚訝居然有眼淚。又疑惑地抬起手腕,驚訝居然還有。

一擦一拂,越來越多,臉上濕漉漉跟下雨似的。她想叫顧弈看,哪兒來的眼淚啊。

一抬眼,他正看著她。眼神無比憂鬱。

青豆受不了得意的少年忽然萎靡,嗚嗚哭了一碗麵的時間。她想,他以後要怎麼辦啊......

顧弈餓極了,吸溜吸溜吃得很大聲,對麵的青豆哭得像個高三考生,哭到最後整個人都在發顫。

顧弈指了指她麵前坨了的麵,“你還吃嗎?”

青豆抽著氣問,“你吃飽了嗎?”

“沒,好餓啊。”他歎了口氣,“我中午沒吃飯。”

青豆把麵往他麵前一推:“為什麼沒吃飯?”

“太困了,考完倒噴泉邊上睡了,醒了又背了會政治,沒來得及吃飯。”

青豆著急:“為什麼會這麼困啊?”

顧弈端起麵碗,大灌了口湯,隔著碗沿,複雜地與那雙翦水秋瞳對視。

是啊,為什麼會困啊?

問你啊,程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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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豆不會知道,顧弈為什麼會困,也不會知道,拜她所賜,高三那波愛好“文學”的男生,雙腿不分體質,均在高考關鍵時刻軟成了掛麵。

高考前一周,一篇沒寫完的小範圍流傳。手寫,字跡清秀,劇情很簡單,講魚娘與書生的相遇,奇就奇在用詞辛辣,讀來如青嗆辣椒,爽如過電。通過文字,不少人篤定這是個女的。

因為是女的寫的,所以更添浮想。

五張紙就這麼在準高考生裡接力。顧弈隨意瞥了一眼字跡,瞳孔大震,迅疾從剛子手裡搶過來。

剛子還怪他沒素質,怎麼城裡人還插隊了,叫他等著。說罷縮著身子,跑到角落享用去了。

輪到顧弈看,是在高考第一天。

耳邊是他們在對化學答案,眼前是丁香小舌挑過書生耳垂,嗬出若有若無的鬼魅香氣。

他看得很快,看完去了趟廁所。稿紙給了另一個人。那個人讀了半小時,也去了,走前還交待沒看完。知情人嘲笑,是不是褲子拉鏈繃得緊啊?

那人低聲罵了一句,“褲子扣都要頂飛了。”

這張紙在天台露天住宿的男生裡循環享用。也不知道怎麼的,一眾清教徒式的男生在黑燈瞎火裡鬼迷心竅,集體失控開葷,傳染性拋精,還有人自我安慰,解釋這個好,把汙物排出來腦子更清醒。

顧弈沒有更清醒,一晚上幾回真的隻會犯困。他困死了。考完問剛子,困嗎?

剛子說腿都掐青了。剛子估計沒釋放過,技巧沒把握好,事後特彆虛,顧弈有經驗,早早了解了自己,也知道這事弄完容易困,所以用煙控製**。

但萬萬沒想到,會栽在程青豆手裡。

她怎麼就寫出了這種東西?

剛子考完和顧弈碰了個頭,嘀咕自己死了,這回沒考好。

也好意思說。那張紙如果被盤包漿,最大手汗功臣就是他。顧弈取笑他,“沒事兒,死就死。人死鳥朝天。”剛子揍了他一拳。都他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種風涼話。

顧弈不敢置信玲瓏身軀、眼神清純的程青豆能搞出這種低俗得讓人發硬的東西。隻能說,酒窩的迷惑性太大了。

程青豆就是個騙子。

所以他騙了程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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