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990·夏(2 / 2)

青豆背部一燙,恨不能彈起。一把抓住他的褲管,欲要撐起身體,誰知道他褲子這麼鬆,一拉掉半截。

顧弈嫌腰上鬆緊勒得熱,所以鬆了褲腰帶子。

這一眼望不到儘頭的麥田,說話全靠喊,誰有功夫靠近你,哪裡能料到會被人抓褲子。

顧弈眼疾手快抓住褲子,卻沒架住青豆掙紮蹬腳。

提到半截,反被她拽得栽進田地。

“程青豆!”他膝蓋抵在她t間,拎著褲子罵了句娘罵。

“啊!你重死了!全是汗!你快走開!走啊!起不來?起不來就滾啊!滾!我是讓你往左邊滾!彆往右啊,右邊有垛!哎喲!壓死我了!”

背上的麥茬穿過衣料,加上顧弈的負重,刺得青豆嗷嗷叫喚,不停蹬腿擰肩。天哪,簡直在荊棘叢裡頭打滾。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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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家家嫋起炊煙。

剛子爹媽忙活了一天農活,隻有冷茶泡飯。他們粗粗吃過,閒扯了幾句廢話,再度出發。

青豆和傅安洲今晚宿下。剛子說房間不夠,但席子管夠,擦一擦,吹一吹,幾個男的打地鋪或者睡露天,女孩子睡床。

這一

計是顧弈出的。他表示小女孩和小男孩坐夜車不安全。

傅安洲不好意思手閒,也加入了割麥隊伍。大家都下田了,他不好什麼也不乾。見青豆背背簍,磨鐮刀,也要了套工具。

顧弈勸他:“還挺累的,你嬌貴,就彆下田了。”關於傅安洲,顧弈也不完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小資本家家庭,眼鏡一架,比他要斯文,五指一伸,比他還蔥白。

青豆切了一聲,“自己還不是‘拉胯’了,還說彆人。”

拉胯是割麥子的通病。割麥子須紮馬步,一腿在前,一腿在後,長時間保持躬身下鐮的狀態,基本半天,割麥子的人就得拉胯——走路一腳拖著另一腳,一瘸一拐的。

“你tm懂個屁!”

進村不過三四日,顧弈嗓門變大不說,嘴巴也臟得跟土生村民一樣。青豆以為自己找錯了人。

傅安洲笑笑,拍拍青豆肩膀,“沒事。”

他們來的路上,一直挨著坐,挨著走,互相謙讓,行為不自覺親密不少。這舉動青豆沒察覺異常,顧弈眼神卻變了。

他眉頭緊鎖,抓起磨刀石磨了磨鋸齒鐮刀。

剛子的鄉親們問剛子,怎麼來這麼多漂亮男孩女孩。他還挺得意,來回對喊,整片麥田像裝了個廣播大喇叭。

“都是高中的——對——以後都是大學生——漂亮!還有酒窩——家裡有汽車——沒開來——下次——”

青豆問顧弈:“你報了哪個大學?”

“再說。”顧弈正在教傅安洲下鐮,指導他發力得快,得砍,不要一點點割。

“什麼再說啊,你不都報了嗎?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顧弈搪塞:“萬一沒考上呢。”

“萬一沒考上是沒考上的事,你誌願不都填了嗎?填的哪兒?”怎麼這麼磨嘰。

青豆到底有鄉村基因,看了一下動作,不用指導,就會下鐮了。不算熟練,但很標準。估計沒多久就要拉胯了。

傅安洲笑:“我知道了。”

青豆顧弈異口同聲:“什麼?”

傅安洲了然地看了顧弈一眼:“肯定考的很好。”

青豆動作一頓,旋即尖叫:“啊!我就知道!”對啊!顧弈是誰啊!哪能失常啊!

顧弈沒接話,繼續指導傅安洲,“對,下刀,對,就是這樣,學的挺快的,比程青豆是差一點,但對你們城裡小孩來說,挺快的了。”他盯著傅安洲割了幾茬,有樣學樣的把剛子的指點複述一遍,“你這個不行,插了這麼多紅qi。”

插紅qi是漏割的麥稈在光禿禿的麥田中如旗子一樣飄揚。割麥行話,剛子說不奇怪,顧弈說很奇怪!

傅安洲抓起孤稈,收割漏網之魚:“明白了。”

青豆好笑:“自己就城裡人,裝什麼鄉下人。”說著一定纏著他,“你說呀,清華北大?”

顧弈沒理她,隔開她那條溝,開始割麥。

青豆氣絕,站樁一樣愣了好久。她沒有撬開顧弈嘴巴的能力,但她非常好奇。

傅安洲離她近,安慰她:“肯定考的好,考的不好哪有心情割麥。”

青豆負氣地拽住麥稈,利落一砍,“管我什麼事,最好落榜!”

割完幾茬,又呸呸呸,默念童言無忌,佛祖彆當真。

呸完又割了幾茬,再度上火,接著生氣。

他們齊頭並進,悶聲乾活。

屁股後麵,密密麻麻的麥子一一倒下,鋪成長長的金色地毯。

一條溝割到儘頭,天穹掛滿繁星。青豆望了會星星,正要叫他們一起看,一偏頭,顧弈就在身側,也在仰望星空。

她心念一動,想起小時候和他看星星,柔聲叫他:“顧弈。”

你彆不動,不動會有蚊子的,趕緊的。”他這話像下咒,剛一說完,青豆還未及嗆聲,麵前轟地飛來一團蚊子。

你彆不動,不動會有蚊子的,趕緊的。”他這話像下咒,剛一說完,青豆還未及嗆聲,麵前轟地飛來一團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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