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活就乾活,彆耍賴皮。”
說完,他轉身往麥田,留了青豆一個莫名其妙的背影。
傅安洲按照剛子的安排,在顧弈旁邊那條溝割麥。青豆換了份工作,收麥稈。
她在幾條溝子裡來回跑動,腳痛不迭,一直忍著。
忍耐中,青豆發現癢和痛差不多。
癢,她輾轉反側,咬牙切齒;痛,她輾轉反側,咬牙切齒。
癢,她頭皮發麻,燥熱不堪;痛,她頭皮發麻,燥熱不堪......還詞語匱乏。
癢和痛都太難受了。尤其當她忍著痛,經過那幫男人,發現他們躺在麥稈上吞雲吐霧翹腳放屁,愈加難受。
傅安洲撣了煙灰,撐起身,“累嗎?累了就歇會。”
青豆說不累,硬著頭皮乾。她不敢在顧弈抽煙的時候與他對視,這會讓她想起天台那幕。當然,她也不敢看傅安洲。
她意外,傅安洲竟會抽煙,夾煙姿勢還這樣熟練。還有,戴金邊眼鏡抽煙,很有味道。
青豆抱膝在麥垛後歇腳,悄悄抿唇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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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汗淋漓後的一潑冷水夠寫一首毛孔詩歌。
這是青豆在房內換衣服時,聽見傅安洲對顧弈和剛子發出的感歎。他們個赤膊拿井水衝涼,邊衝邊聊,衝了好久。
青豆換上剛子小姨乾燥的背心,邊扇風邊塗風油精,給蚊子包下的皮膚做災後重建。對待蚊子們的墳頭,她不敢用力,怕戰火死灰複燃,又忍不住摸摸,指腹下鼓包的山丘硬硬的凸凸的,怎麼也摸不夠。
清黃的月光漫入尺許。
她不小心往窗外望了一眼,嚇得腳都軟了,仿佛誤闖了虎子的深夜錄像廳。
於是不聲不響躺上剛子的床,兩腳一抻,將裙子捋平整,規矩遮到膝蓋,又搭了角毯子在胸口。
男孩們說了好久的話,始終繞著高中、高考。青豆枕著剛子的枕頭,嗅著舊書散發的黴味兒,先支著耳朵聽牆角,很快疲憊跌入夢中。
半夢半醒,腳下有聲響,他們進來了,他們睡下了,他們在說話,他們......
這麼累照理一覺到天亮,結果青豆抽筋了。
她累得沒醒得過來,是顧弈把她搖醒的。他坐起身,不停搖她胳膊,喚她名字:“豆兒!豆兒!醒醒,做噩夢了?”
她幽幽轉醒,“啊?”
顧弈幫她拂去額角密密的汗珠,“你一直在哼哼。”
他一說,青豆才察覺到左腿扭曲疼痛:“抽筋了......”
一看果然。
顧弈一手捏住她骨節分明的腳踝,一手捏住她嶙峋的後腳筋,左右轉動,“疼得厲害?”他聽她哼了很久。
“哦。”青豆擰眉死忍著疼,像有條尾巴要掙脫出皮膚了。“你說是不是在長個兒?”
顧弈邊活絡筋骨,邊笑話她,“你想長多高?”
她小聲:“想長到你不會笑話我的高度。”
他“啊”了一聲,“我有笑話過你嗎?”
青豆白他一眼,懶得說話。
她調整呼吸,慢慢消化突襲的疼痛。
隨內部的劇痛消褪,舒適的酥麻攀上皮膚。
他問還痛嗎?青豆忘了回答。
顧弈的溫掌下,青豆燥熱迷失。
顧弈關切抬眼,目光旋即紮回竹席。
青豆的及腰長發漫散在背上,此刻眼神迷蒙,盯著腳踝上的他的手,像一隻歪頭困惑的小貓。
過了好久,顧弈又問了一遍,這一遍,他的手掌和她的腳踝都起了汗,手掌一掀,是一灘水汽浮動的月澤。
青豆猛地把腿縮進裙內,“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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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聲啄破村落的夜。
天剛蒙蒙亮,大隊的人就來了。剛子爸把顧弈搖醒,讓他去外麵說話。稱有人找他。
青豆聽見動靜也醒了。她見顧弈被叫出去了,也要出去。下腳急,沒看清腳下躺著個傅安洲,一腳踩在了他的小腹與胯骨。
很薄,很瘦,軟乎乎又硬邦邦。
青豆比較容易受到驚嚇,尤其是沒有準備的驚嚇,這也是為什麼虎子顧弈愛嚇她的原因。這不,傅安洲這個被踩的還沒說話,青豆率先失聲尖叫:“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顧弈聞聲往裡屋探頭,一眼看到傅安洲抓住青豆的腳踝,失笑安撫她的躁動,“沒事兒,彆踢,彆亂踢......真沒事兒,沒踩著關鍵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