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後不知天在水4◎
如果沒有舞蹈房那段意亂情迷的插曲,顧弈應該能調動出演技,在此刻稍作停頓,釋出疑惑:突然寫什麼字?
這比較符合情境。
但,事實是,親密行為後,顧弈的肢體無比配合青豆。
她“沒頭沒腦”一臉質問地讓他寫字,他的右手就聽話提筆,有求必應,給她解惑。
一提一按,連筆成書,沒過腦子的“白癡”二字,白紙黑字,仿佛挑釁。
青豆皺眉,咬牙切齒,胸中的疑惑越加放大:“再寫幾個字。”
他接下她的戰書:“寫什麼?”
“寫‘無事小神仙’。”
他左手壓紙,右手疾書:“好了。”
瀟灑雋逸,是燒成灰都能認出的顧弈的字體。
但青豆一點也沒信。
他的配合讓這一切詭異起來。
她又說:“寫‘平生事、南北西東’。”
這時候顧弈想起來問了:“寫這些乾嗎?”
青豆沒有回答。等他寫完這句,掀開這頁紙,從他的右手中抽出鋼筆塞進左手:“再寫一遍‘無事小神仙’!”
四下安靜,落針可聞。四目對視,彼此眼裡皆是心知肚明的呼之欲出。
顧弈眼底滑過一絲玩味:“我寫了,你給我什麼好處?”
還要好處?不打你不錯了。羞恥、戲弄、憤怒、苦澀,幾道感情交錯湧動,使得青豆的呼吸很不平穩:“寫!”
他剛寫下“無事”二字,青豆就挪開了眼。橫七豎八、字不成字,不是小桂子的字。但懷疑沒有解除,反而更加篤定。
零零碎碎的信息,化零為整,指向了一個答案。
莫名其妙的詩句,完全是顧弈的風格。不然哪個人交到筆友不說人話?
天哪,他什麼時候取代小桂子開始和她通信的?還是她第一次交筆友,就是和他?
她掃向那個抽屜,信件一滿一空的畫麵不停回放,呼吸不由憋悶。太居心叵測了。
顧弈清清嗓子,瞥她一眼:“還要寫嗎?”
她一陣惡寒,忽然羞憤,捏起拳頭,煩躁地往他身上猛錘。怎麼會有這種神經病,怎麼會這麼無恥,玩弄她這麼多年!
青豆氣得全身發汗,呼吸困難。
顧弈的身體就一麵銅牆鐵壁,骨節擦過,觸感光滑如東東擦了痱子粉。他也不喊疼,也不皺眉,也不問為什麼突然打他,站在那裡沒脾氣似的任她發泄。
“你是不是有病!”青豆罵罵咧咧,拳頭不夠,改指尖發力。
他居然借通信來探取她隱私,幸好她沒有寫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全是坦蕩蕩的日常。她這邊鬆下口氣,那邊再次吊上。不對,她寫過關於他的。她寫了什麼來著……好像是關於他的困惑……時間跨度太久,有點模糊。
顧弈吃到尖銳的痛,躲了兩下子,見她越發來勁,沒了耐心,兩臂箍住她,裹她滾進褥子。
青豆還沒開罵呢,嘴巴率先失去自由。她發現,隻要顧弈一張臂,就是天羅地網。她根本無處可逃。
青豆羞憤難當,在......裡化成一團軟綿綿,再由一團軟綿綿淌成一灘......。
她口口......。
他央求,“再給我q會。”
青豆不讓,特彆正經:“剛剛q了很久。”
“......口口......”也不敢壓在她身上,還要騰出手貼著她背脊,各種束手束腳。
聽到這話,青豆果然一軟。
口口之間,顧弈抵她鼻尖,捏她下巴,問她,打他乾嗎?
“小桂子,小顧子,這樣啊!”她發現了名字的奧義!原來是發音相近!
“什麼?”顧弈不解,又啄了她一下,仿佛她方才的一通胖揍是發嗲,“什麼小桂子?”
青豆瞪著他,10%是疑惑,剩下的90%是啞然——為他的無恥,“我下午在你的抽屜裡看到一遝信。”
“什麼信?”他讓出身體,指了指左中右三個抽屜,“哪個?”
青豆眼睛粘在他臉上,試圖尋找作弄的表情。
顧弈麵無表情,連親w過後的情y都沒幾分,努嘴讓她找給他看:“嗯?”
青豆:“然後我再上來看就沒了。”
他就知道。
青豆上來取肉乾的時間很短。她腳步聲很大。顧弈頂著剛子,即便背身,也清晰聽到她咚咚上樓再咚咚下樓的聲音之間沒有停歇。就算她看到了信,時間也很短,打開都來不及。
顧弈尿遁上樓,看見捆信件的紅繩沒有拆解,十字捆綁正好橫在地址一行。也就是說,即便信封與郵票眼熟,字也基本擋住。若他有心裝傻,還是能瞞過去的。
他一晚都在觀察,青豆打的什麼主意,再見招拆招。
顧弈冷笑一聲:“什麼?”
“……”青豆組織不出語言,“我知道是你!”
“什麼?”
他迷茫搖頭,困惑不解,眼神又無比清明,搞得青豆恍惚了。
青豆:“反正我知道是你!”
“什麼是我?”他膝蓋抵著書桌,將抽屜拉開給她看。
還不見黃河心不死了?拿她當白癡嗎?青豆拆穿道:“你上來過一趟,把信藏起來了!”一定是這樣的。
“什麼信?”顧弈皺起一側臉,“你怎麼說話沒頭沒尾的?”
哈?還倒打一耙?“彆騙人了。”
青豆起身找給他看。她拉開衣櫥,撥開衣服,按按衣堆,動作粗魯如鬼子進村。
打開第二扇衣櫃門,她徑直拉開手邊的抽屜,撞進眼簾的是幾團襪子和紅黑灰的平角內褲。褲子當中一道大縫鬆垮起伏異常明顯,一看就是拉扯過多,穿舊了的。
青豆跟二哥生活,又有小侄子,肯定知道這眼乾嗎的,早見怪不怪,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顧弈的,還是有古怪的。
青豆一羞,連忙推上。
顧弈伸手卡住,按住她後頸,戲弄道:“看看這是什麼?”
青豆抬腳踹他,誰料整個人被他反撈進懷裡,騰上半空。他的手自如地扣上她的腰,掌心一揉,一回生二回熟。
怎麼又這麼粘?
下一秒,青豆反應過來!一定是她快要靠近信,所以這廝出來使絆子!她順勢捧住他的臉,拇指深深陷下,讓他老實交待:“說!為什麼要這樣?”
“什麼?”顧弈上癮了似的。
青豆瞪起眼睛:“我生氣了!”
顧弈拭目以待:“怎麼氣?”
她再次蹬開他,勢要找到信,砸到他臉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什麼信!你給我說說!不然你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明白。”顧弈好言好語,拉過她的手。
青豆不敢置信,結果明擺著,她都看到他的撲克牌還剩個對三,他還在那兒裝倆王。
“我下午看到你抽屜裡,有我給小桂子的信。”怕他裝蒜,詳細補充,“小桂子!就是!我高中開始!寫信的!筆友!”
她周圍朋友都知道,連樓下王主任都知道她有個筆友叫太監名。
“哦?你懷疑我偷你信?”顧弈蹙起眉宇。
青豆啞然。
顧弈顯然受辱,倒退兩步,搖搖頭:“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你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