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後不知天在水5◎
青豆,七三年生人,活到九五年,肯定算不上見多識廣,但混足市井,臟腥東西見過不少,又遍讀雜書,葷腥私房也在字裡行間窺得一二。
她雖然膽子不大,但好奇心很大。
能讓她不敢看的真的不多。
就算錄像廳放僵屍片,青豆接受程度也比羅素素高不少。當然,這和廣播裡聽過湘西僵屍墊了個底有關。
顧弈支起身的時候,她的反應比看僵屍片還要做作。明明是想看的,偏要五指遮住眼睛,漏道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發現頂天立地的帳篷,青豆羞得倒抽一口氣。w後的氣息不平,驚歎的氣息又起。這一晚真是驚濤駭浪,好險好險。
月光鋪在瞳仁,波光粼粼,明明昧昧,一清二楚。
顧弈不留情地揭穿:“程青豆,你到底是睜眼還是閉眼!”
青豆手臂一橫,擋住眼睛不算,還把臉埋進枕頭:“你趕緊去。”他起身時,說要再去衝個涼水澡。
顧弈繃著小f:“你確定?”
“我有什麼好不確定的。”青豆無語,“快去,都要天亮了。”
“才三點,還有一會才天亮。”顧弈磨至她身側。
青豆感受到粗z的氣息,打馬虎眼:“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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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氣盛,禁不得刺激,每回親w,都要立正敬禮。當然,根據場景,起立致敬的程度不同。掩飾時,定然產生不少困擾。
c上那麼近,身體卻要越來越遠。這非常鍛煉意誌力。
顧弈怕太過激進,嚇到青豆。
要知道,魚娘書生的故事明顯就停在了她那部分知識竭力所及的邊緣,再往外,她要麼是心有抵觸,不願意編,要麼是壓根不懂,編不出來。
顧弈結合兩者考慮,沒有往前再進一步。這晚看來,程青豆隻是單純的後者。男生的信息範圍內,這種畫麵和故事觸手可及,女生則有不少包袱,就算東壘西摞,也缺乏穿針引線的關鍵。
在摸清青豆並不害怕抵觸之後,他不再小心翼翼掩飾。還生出了挑逗的躍躍欲試。
顧弈沒有出去衝涼水澡。他立在床邊,神色不明:“不想出去了,太冷了。”
半夜三更,大冷天的,誰衝涼水澡都要去半條命。青豆頭還埋在枕頭下,應聲:“不想去就彆去唄。”
“那我......”
青豆屏息,靜等他下文。結果下文沒等到,等到一陣皮膚摩擦的動靜。
很清晰。清晰得青豆豎起耳朵聽了很久。
局部音符合奏成一首鏗鏘戰歌。有力又誘惑。
青豆很安靜,要不是人沒鑽進被子,還敞在冷空氣裡,顧弈會以為她睡著了。他站著侍弄自己好一會,手和肩酸了,懶洋洋長出一口氣,倒進床褥。
他隻是單純累了,想換個自己熟悉的姿勢,減少肘部負擔,誰知道青豆會轉頭。
她顯然低估了他的體力。
無邊的夜色隔絕了一切人聲。昏頭昏腦初次見麵的那一刻,青豆產生過一瞬的迷惑,換作和彆人戀愛,此中進度是否會這麼快。
這一晚,他們完成了一次關係的躍進,迅速坦誠相見。
見過麵再要裝傻,就沒那麼容易了。就像電影播放到三十分鐘三十秒,不管怎麼卡碟、打岔,再按下播放鍵,沒法倒退回一無所知。就算重複觀看前三十分鐘三十秒的劇情,也會牢牢記得,第三十分鐘三十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再重複前麵的劇情,精神上也在等待劇情往下推進。
今晚早是飽食饜足,顧弈也不會有什麼過分的要求。他逮住青豆欲要裝死的眼神,隻是讓她抱著他。
青豆與他隔著一個枕頭的距離,警惕地一動沒動。
他說,這樣快一點。
“本來要多久啊?”嚴肅時刻,青豆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亂問。
顧弈哪裡知道,階段敏感和體力狀態都是不一樣的,隨口說:“一個小時?”
這麼久啊。青豆想想時間也不早了,聽話地貼上了他。
......
淩晨月色氤氳如香爐裡的煙。青豆眨著酸泛的眼皮,終於等到了一秒戛然。她從來沒有在這種起伏活動中親w過,經驗缺乏,但久久的四目對視裡,她忽然捕捉到一抹四大皆空的虛焦。
那一刻,她知道,好了,結束了。
風吹涼體表的薄汗。青豆枕著他的心跳,與他緊緊擁抱,好久好久。
平靜又奇妙。
他們同枕而眠,說了一晚的話,很私密。
先是一點點關於今晚坦誠相見的體悟。他說,很舒服,比任何麵團都要軟。青豆趁機探出指尖,撥過他那裡,先貶一聲,男人確實沒什麼好看的,又誇一聲,但是你很白,蠻好看的。他問,白不應該很女氣,不好看嗎?他很不喜歡自己隨鄒榆心的這點。青豆笑,本來白是有點女氣的,但你脾氣這麼硬,身體這麼壯,一點也不女氣。
再是關於做功的時長與體感。顧弈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的習慣,一般晨起都會。這是自然的生li行為。青豆震驚,疑惑道,每天嗎?顧弈點頭,每天。青豆問,上課不會遲到嗎?如果總是一小時,那得五點起?男人也太麻煩了吧。顧弈說,不會,早習慣了,不在意不刺激,很快就歇下去了。夜半s膽生,青豆第一次把自己曾經聽過牆角的事告訴了顧弈。事涉彆人隱私,她也不好意思直說,但按照她曾生活過的地理位置,不難猜測主人公是誰。顧弈不以為意,這有什麼,這就是夫妻啊。青豆眨眨眼,怔神片刻才把這個詞載入思路。對啊,夫妻啊。顧弈捋捋她的頭發,明示她,夫妻都會的,這一點他小時候就知道了。青豆驚歎,小時候怎麼知道的?顧弈哼哼,因為他有爸媽。
青豆終於明白自己不如顧弈懂的原因了——缺乏早教。
最後是升華與總結,由於實在困了,說到一半,他們睡了過去......
青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與一個成年異性同床共枕會是如此平靜而純潔,睡到一半,他們的手自然牽上,上午醒來,她在他的臂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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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沉浸在陌生的幸福中,沒想到,青鬆那頭早已戳穿了她的謊言。
大過年的,火車票臥鋪票不好買,鄒榆心不想讓同事知道自己北京找女兒,便托青鬆找認識的黃牛買了兩張。
他人脈雜,搞這種票很簡單。
所以,青豆夜不歸宿,青鬆迅速聯想到了她和顧弈在一起。這一晚,沒睡的哪止顧弈和青豆,還有程青鬆。
初九該開店了,青鬆卻連店都沒去,起了個大早,坐在桌前等青豆。等到中午,見她頰上緋紅的同時還麵露疲色,青鬆的臉色十分難看。
他讓程青豆下樓,有事跟她說。
青梔見青豆回來,趕緊裝模作樣壓腿。可青豆哪有功夫管她啊。
她平日早早睡了,昨夜熬了一宿,剛坐轎車回來,搖得困死,此刻隻想睡他個三天三夜,遂揉揉眼睛敷衍二哥道:“等晚上說吧。”
下一秒,後頸的衣領被青鬆提起,人被拖往樓道。
青豆嚇了一跳:“怎麼了?”
青梔也是一驚,高抬著腿,身體轉成了違背人體工學的詭異角度。二哥都沒對她這麼凶過,更彆提青豆了。她可是所有人嘴裡的寶。
青鬆怒不可遏:“下去說!”
青豆迅速明白自己做錯了事,沒到一樓,眼眶就濕了,沒等青鬆開罵,她先一步可憐巴巴道歉,“二哥,我錯了。”
青鬆把她拎到車棚旁邊,左右張望,確認沒人,牙關咬得打顫:“你昨晚是不是在顧弈家?”
他也是從蓬勃欲望的年輕小夥過來的,太知道顧弈這個年紀想什麼了。再穩重,再妥帖,也就是個男人。男人,沒有好貨。淨知道禍害好姑娘。連程青豆這種老實孩子都開始撒謊,夜不歸宿。看她眼下掛著的兩彎烏青,估計還徹夜未眠。青鬆氣沒處撒氣,用力踹了一腳自行車。
果然。青豆知道露餡了,老實交待:“他爸媽不在家,我就......在他家玩了會。”
說完,小心抬眼,見青鬆麵露凶光,青豆繼續:“然後......太晚了,離得有點遠,懶得回來,就......”
“程青豆,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你還沒有結婚!”青鬆手伸進上衣內兜,左右摸煙。點燃後,他深悶一口,讓她繼續說。
畢竟是哥哥,太私密的事情不好問,隻能讓她自己說。
“啊?”
“為什麼撒謊!”
青豆欲哭無淚,眼淚隻夠擠到眼眶,一滴也流不出來:“我怕你罵我。”
青鬆:“他過年為什麼來我們家?”
“啊?”青豆想了想,搖搖頭,“他來之前沒跟我說。我不知道。”
在青鬆心裡,一個男的突然來拜訪,就是有鬼。他們這樣的關係,完全可以不用這麼鄭重,專程老遠開車到程家村,這明擺著心虛。
“程青豆,你跟我說實話,”青鬆煩躁地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到哪一步了?”
青豆拚命搖頭:“沒有。二哥。我們沒有。”
“你還在上學!”他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