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的問題,青鬆沒聽明白:“這還要我們說?”
青豆計較:“是他拉你們去說的,還是你們拉著他說的?”
青鬆敲敲她腦袋:“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小姑娘。”
青豆沉下氣,再次解釋問題:“是顧弈把你們拉到門口,說畢業了結婚,還是你們把他拉到門口,說畢業了結婚?不對……‘畢業了結婚’,這句話是他說的還是你們說的?”
青鬆看著青豆認真的表情,想了想:“忘了,那天喝多了。”他一上樓,就看見顧弈和吳會萍在陽台上說話,人往前一湊,順著他們當時的話題就聊了下去。
青豆噎得翻了個白眼,拿被子蒙住臉,不再說話。
打南弁鎮回來,顧弈就很不對勁。不對不對,從他出現在南弁鎮就不對勁。不對不對,換個說法,從她擅自和清冬分彆,他就很不對勁。
如果顧弈消失,不理她,像之前高三那樣,耍他的少爺脾氣,這還好理解。眼下他鞍前馬後,皮笑肉不笑,像個活死人,真叫她難受。
顧弈永遠有辦法慪死人不償命。
最關鍵的是,他再離開,沒有親過她一次。
這真是個怪異的習慣。之前,不管多不方便,他一定要在分彆時逮住機會,蜻蜓點水,執行這個沒有意義的儀式。
不刺激,還很麻煩。某些時刻告彆完,親完,又因為什麼事拖拉了會,再告彆,他總會記得啄她一記。有時候是嘴角,有時候是臉頰。
然而,回南城後,他每天離開都很果斷,就像到點下班的職員,走的時候頭也不回。
青豆在次日告彆時,拉住顧弈,親吻了他的嘴角。
看了一天書的顧弈有些麻木,反應了一下才微微一笑:“行,走了。”
青豆叫住他:“你明天走的時候,記得要親我一下。”她有樣學樣,轉達之前他對她的交待。
“知道了。”
可次日,他照做的那一刻,青豆看著他的臉慢慢放大,貼上,忽然意識到,原來蜻蜓點水也是有情緒的。他的唇和他的表情都表現得很沒勁。
青豆避開臉,沒給他親到:“你不願意算了。”不情不願,臉做給誰看啊!
顧弈傾身的動作頓住,鼻尖停在她頰側:“嗯?”
青豆脫口而出:“你要生氣就彆親了。誰稀罕啊。”說完,她覺得這話非常耳熟,完全是過去顧某人的口氣。真欠扁。
下一秒,一道熱烈的鼻息呼過耳畔。她聽到一聲輕嘲,然後酒窩上被啄了一記。
青豆不知道他這算什麼……
-
這樣的狀態持續到南弁鎮回來的第九天,青豆接到餘老師打來的電話,通知她明晚去文化館。青豆激動得打滾,編劇老師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她從學期頭等到學期末,盼星星盼月亮,日日惦記消息,終於盼來了編劇老師。
也不知道會是什麼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想到這裡,青豆翹起的嘴角耷拉下來。
吳會萍實在盯太緊了。她連洗手間都不讓青豆跑,給她拿了床上尿盆。青豆哪裡肯在床上上,憋死了也尿不出來,最後折中,床底下擺了隻痰盂。
白天顧弈陪青豆,經常給她望風,確認吳會萍不在屋內,青豆會賊一樣跑去上廁所。
上廁所可以解決,出門可就難了。青豆等到顧弈來“上班”,抓著他的手,拜托他幫忙撒個謊。
顧弈問:“為什麼要撒謊?”
“我媽肯定不讓我出去。”
顧弈說:“那就彆出去。你得躺著。”
“不行!”青豆強調,“這件事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顧弈看她表情也知道很重要,但,“你還得再休息一周。”
“顧弈,我真的不痛也不難受。”她說,“我身體一直都挺好的。”
“躺著!”
“顧弈!”
顧弈皺眉:“你得躺著。”
青豆嗅到熟悉的顧弈味道,忙挽上他的手臂,撒嬌搖晃:“現在是夏天,家裡和外麵一樣熱,不會凍著的。然後你看,我打字是坐著的,又不會動,和躺著也沒區彆啊。”
“不行。”這是這幾天顧弈最為堅定的時刻。
“啊!顧弈!”青豆捧住他的臉,也不管兩人正在彆扭,瘋狂親他。
顧弈遷就她臥床的姿勢,手掌沒撐住,被她著急討好的動勢拽倒進床上:“程青豆……”真他媽狗腿。
青豆壓在他身上,控製住手腳:“求求您嘞!大老爺!民女這麼多年真就這麼一個心願,要不讓我實現,我會茶不思飯不想,更加難以靜養啊。”
他嚴肅:“你知道子宮是什麼情況嗎?”
“知道。”顧弈這兩天捧著不知打哪兒借來的破破爛爛的婦產科教科書,天天讀,不知道的,以為他要改專業方向了呢。
她複述道:“表麵上看好像沒什麼,不疼不癢,實際裡麵是一片傷口,所以需要臥床。”她都知道!
青豆拿腦袋使勁往他懷裡拱:“可是我真的得去。老早就說好了!我要是不去,他們去哪兒找打字員,要是找不到打字員,編劇老師的靈感誰來記錄,要是沒有人記錄,不就少了一部偉大的影視作品嗎!”青豆一臉凜然,“所以,我必須要去!”
顧弈抱住她,不讓她亂動:“那把電話給我,我去跟人家說。”
“說什麼?”
顧弈冷淡:“說你去不了,讓他們趕緊找打字員。”
“啊——”青豆一戳子蓋上他的唇,使勁親,使勁咬,“不行。顧弈。真的不行。我得去。”
“好不好!”
“好不好?”
“哎呀,好不好嘛!”
青豆明顯感受到顧弈的動搖,眼見勝利在望。唔……要是沒有青梔的尖叫就好了。
-
青梔的尖叫及時截斷了青豆的美人計。顧弈理智恢複,把她拎回床上,蓋上被子,跑客廳去看書了。
蓉蓉和東東今日從娘家回來,大包小包拎了好多東西。看蓉蓉的眼神,二哥應該是跟她交待過家裡的事。
她從馮珊珊那裡截來燕窩,等吳會萍從教授家做完飯回來,和她一起摘燕毛,準備燉給青豆補身體。
青豆惦記著明天的事兒,左右等不到顧弈進來,著急喊他:“顧弈!”
顧弈沒理她,倒是吳會萍跑進來,以為她有什麼交待。
青梔見蓉蓉回來,屁股立馬釘在了縫紉機前寫作業。聽青豆叫喚,青豆嫌棄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寫滿了鄙夷。哼!什麼好學生!還不是跟男朋友在床上摟摟抱抱!一點也不端莊!
青豆才沒工夫搭理這死丫頭,對著吳會萍說:“媽媽,我有話跟你說。”
吳會萍手上沾著幾根燕毛,一邊撣一邊說:“你說啊。”
“我……”她不擅長撒謊,隻能又喊了一聲,“顧弈。”
吳會萍掀起眼皮,不解地等她開口。
顧弈還是沒來。青豆隻能硬著頭皮:“我明天……有事…….”
“什麼事?”
她聲音細如蚊呐:“我要出去。”
吳會萍板臉:“出去乾嗎?”
青豆在解釋事件的重要性和糊弄撒個謊之間猶豫,低頭盯著被麵沉默許久,要怎麼說呢?這裡,可能隻有顧弈才懂這事兒對她多重要。
吳會萍沒見下文,不耐煩催促:“啊?”
“我有點事要去趟學校……”
就在青豆支支吾吾的時候,顧弈走近:“阿姨,我媽那邊準備了補湯,說好接豆兒去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