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一樂:“考上了,咱這兒的高乾算個屁,北京的高乾才牛呢。”
青梔怔了一瞬,腦袋上冒起一束煙花:“有道理。”
呼吸聲很快均勻起落,全家都睡了,就青豆的黑眼珠子還在亂咕嚕。她腦子裡裝著青梔舞蹈考試的事,裝著顧弈那張臭臉,還裝著自己下學期找單位的事兒。可謂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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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同樣不眠的還有顧弈。
家裡又他媽在吵架。
鄒榆心這晚宴請了一位老同學,此人名吳飛,心很野,軍藝出來分到製片廠,本來是舞蹈指導,後來去上戲進修導演,現在在上影廠做導演,導了兩部家庭題材電影。全斃了,一部沒上映。
多年沒聯絡,要不是顧弈問起,鄒榆心差點都忘了。本來隻是敘舊,誰曉得一通電話,吳飛說要當麵敘舊,就這麼坐車來了。
顧弈在吳世康門診待到天黑,錯過了聚會。
按照鄒榆心搭桌子的忙活勁兒,應該請了不少人。
嬸嬸最喜歡明星,之前喜歡劉德華,還跑了一趟香港,今天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導演,她也一腦袋熱,興衝衝大早來點卯幫忙。
顧弈到家,餐桌一片狼藉,一點沒有收拾。這對整潔的鄒榆心來說,屬實罕見。
不過也有可能客人還沒走,所以沒來得及收拾。
他快步上樓,想問兩句上影廠的情況,也不知道鄒榆心問了沒。
剛走到樓梯半截,就聽父母在吵架。
主題總結大概是:
你有過人,你欠我的,我跟老同學說兩句話怎麼了。
什麼挨得近,我們跳舞的時候天天摟摟抱抱,你怎麼這麼迂腐啊!
是你兒子要找上影廠的人,跟我有什麼關係,要不是你兒子,我才懶得聯係呢!做一天菜說一天話,我多累啊!
我怎麼不累?我笑不代表我不累。我哪裡笑得風塵,你給我說清楚!我們表演的時候,麵部表情是有要求的,老師可不會教我們風塵。
顧燮之聲音低沉,話被門隔檔了。全是鄒榆心在說。
顧弈揉揉太陽穴,跑去洗了個澡,再出來,一樓廚房亮起燈火。他爸在收拾桌子。
顧弈下樓,打量顧燮之的神色,清清嗓子假裝什麼也沒聽見:“今天那個導演怎麼說?”
顧燮之端著洗碗盆,徒手將食物垃圾畚入盆內,不緊不慢地說:“豆子要不要讀個研究生?我們學校在招輔導員,本科好像也可以。我去打個招呼。”
顧弈光著膀子甩水:“她應該不想。”
顧燮之沉默勞動,不再說話。
顧弈轉頭,上去找他媽。鄒榆心不負所托,非常靠譜,該打聽的都打聽了:“他們廠其實不太適合女孩子。青豆說是外地的,其實沒離開過南城。他們要往外跟組,實地深入生活,幫作家編劇解決問題。說是文學編輯,經常各地跑,乾的事兒挺雜的。而且感覺這行不穩定。看著挺風光的,結果一問,說劇本幾經修改好不容易通過了,收到下發的生產令,興衝衝投入熱情拍完,臨到送審,又不行了。去年出品十五部電影,說是斃了七部。他頭發都白了一半!我記得他比我還小一歲呢,看著比我老多了。我看這行挺折磨人的。”
鄒榆心本來還想,青豆挺有誌氣的,居然想放棄本身的工科專業,結果一打聽,還是穩穩當當的吧。
“好的。我到時候跟她說一下。”
顧弈一出房間,和門口等候的顧夢撞了個正著。她聽了一晚,也躍躍欲試,進去找鄒榆心了。南城死氣沉沉的日子,實在沒勁。她仿佛一眼看到了老。
鄒榆心跟女兒說完話,等了好會,被窩都捂暖了,沒等到顧燮之。出去一看,這人居然又睡在了書房。怎麼不直接進棺材呢!
鄒榆心百分之三十的怒氣在聲量上擺出了百分之百的架勢。
顧弈躺在床上,聽他們在書房吵,突然很想笑。他聽到了憤怒之下那藏著的百分之七十的愉悅。
是不是夫妻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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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睡眠不足的程青豆用電話叫醒了剛剛入夢的顧弈。
他沒睡醒,語氣很不好,光著身體往膈人又冰涼的紅木沙發上一躺:“乾嗎?”
“我等會來你家行嗎?”
顧弈覺醒了一大半:“怎麼了?”
“我......牙疼!”
他啞聲:“是嗎?那你彆來了,我去找你吧。”
“不要!我要過來。”
顧弈:“......”
“那個......你媽媽在嗎?”
“你要是不想她在,我把她支出去。”
“啊?不要!”青豆回頭給青梔使了個眼神,催她拎東西,“我來了。”
作者有話說:
一點一點一點和好的。就像隔閡也是一點一點一點生成的。
比較生活化的處理,我舉個栗子就是1+1+1+1+......+1+1=100,用行為對話和心理一點點場景推進,不是1+2+4+......+50(!)+10=100這樣的方式,50是很明顯很刺激,一目了然,記憶清晰,但咱這是1+1+1+1。等到100的時候,你們是能清晰感覺出來和好了的。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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