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6章(1 / 2)

◎椿萱棠棣,順頌時祺◎

夕陽火吻那對融入金色麥地的膚色男女。

青豆醉在散開的淡淡紫霧中,正入神,猛一個翻麵,臉狠狠紮向麥穗。

終於......

再抬起頭,天擦黑。

顧弈很能憋,家夥就一個,金貴得很。他實操不多,經驗成熟,會在特彆興奮的時候降低頻率,跟她說會話。他們漫無目的地g合,等天黑了,顧弈嘀咕乾餓了,青豆才想起楊梅罐頭和“老鼠屎”被她擱在村口了。

青豆套上裙子,顧不上底盤清涼,一個勁往村口跑。

飛奔半裡路,曖昧的汗被熱風吹乾,又因劇烈運動,覆上一層新汗。

罐頭和老鼠屎果然沒了。

擱下的時候沒有找地方藏起來,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擺在了地上。以為相逢是一瞬間的事,沒想到會如此漫長。這中間,她上了天堂,又下了地獄。

青豆歎氣,東子肯定要失望了。不過轉念一想,顧弈開了車來,明天再跑一趟,說不定賣梨膏糖那家店開了呢。

她不舍顧弈睡車裡,也不舍他開夜車回去,朝身後光著膀子、死狗一樣慢吞吞挪過來的顧弈說:“你彆回去了吧,我跟姐說一聲,幫你鋪張席子。”

顧弈懶洋洋地哼哼一聲:“老子不。”

每次從西城回來都臟話連天。青豆左右看看,見鄉親還沒熄去燈火,心裡估計七點多、八點不到,“那你晚上要回去,還是睡車上?”

他定定看著程青豆,手伸出兜,把本塞進她手心:“跟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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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弈來找青豆,想好好跟她說說領證的事。這事耽誤太久,在他心頭壓得跟塊磚頭似的。

她快快樂樂嘻嘻哈哈,老給他打電話,撒嬌耍賴樣樣來,很有做女朋友的天賦。電話裡,她重複了好幾遍:“好喜歡這樣的生活,吃吃喝喝,談談戀愛,三五狗友,一個戀人。唔!太美好了!顧弈,我小時候吃的苦都甜回來了!”

他不好敗了她的興,隻能說:“那......恭喜你。”

這反應確實冷了點,青豆還挺不高興的,責怪他拿下她就變冷淡了。當然,埋怨完又很確信地為他找到理由,認為他課題壓力大,所以不夠高興。

真好。天底下哪裡找得到比程青豆更體貼的姑娘。

他能怎麼說,他很想順著話茬說:那要不要把戀人換成愛人?就怕說了她又嚇跑了。

鬼曉得她現在心裡是否願意結婚,他這一路惴惴不安,也做好她臭臉的準備。

車裡他就決定了,要是她看到結婚本兒不高興了,他立馬給她甩臉子。

他是做好分手的決心來的,好在事情比他想的要順利。

程青豆是真的愛他。他絞著力道問她,什麼時候發現非他不可的?青豆愣神,呆呆望著天,shen口今地投降,稱不知道。

對,不知道就對了。

他們都一身毛病,相識這麼多年,要是說出具體,太奇怪了,太肉麻了,太像準備過的了。就是不知道,才對。

青豆緩過刺激的勁兒,意識到這個答案不對,開始左右找補,“我喜歡你酷,誰都不愛搭理,我喜歡你聰明......你又高又俊又聰明,實在讓人稀罕......我還喜歡你家......搞得挺好的。”

顧弈蹙眉,多次想插入她的廢話,都被她毫不留情地蓋了過去。他隻有用額頭抵住她的c,飛快問出,“那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因為這個姿勢,他沒能看清她的表情。但她回答得很快,很篤定。白兔山波瀾起伏,聲線沙啞又清晰:“當然。”

所以,顧弈才有勇氣把結婚本塞到她手裡。

青豆看見紅本上的字,跟頭看見紅布的牛似的,失去控製,捂住耳朵尖叫奔跑:“啊——我就知道——啊——還告訴我那個不算結婚——啊——你們太混蛋了——合起夥來騙我!啊——好他個程青鬆——還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啊——裝得真像——天哪!你們演技太好了!”

青豆繞場一周,激動得眼淚狂流。終於,喊得嗓子都啞了,才撞進顧弈張開的懷抱,使勁揩了把眼淚,仰起濕漉漉的眼睛:“好啦,我愛你。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該嫁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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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沒有想到,結婚的真實感會來自一個並不熟悉的人。

她對大姐說,今晚帶人個人來睡,和她一起睡。

大姐:“誰啊?”

青豆:“......親戚。”

黑壓壓的夜,家裡沒開燈。大姐正拿著蒲扇扇風趕蚊子,一扭頭看見一道頎長:“哦,你爸來了?”

青豆明顯感受到身後的人暴躁了幾分。她噗嗤一樂,傻乎乎把手心的結婚證遞了過去:“不是,是我愛人……這是我們的本兒。”

哪有人是這樣介紹的。

顧弈笑得不能自已,特想把她箍進懷裡狠狠揉一把,怎麼這麼可愛。

青豆也在大姐收不住的笑聲裡意識到自己很傻。

她汗膩膩坐回房間凳子上,失神地打開結婚本。

那張冰天雪地的照片一秒把她帶回1993年的冬天。顧弈衝澡的水聲嘩啦啦鑽進耳朵,恍若在身側砸下了雪點子。

原來白頭到老的許諾是那一刻定格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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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門在外,屁也沒帶,青豆跟大姐借了條她漢子的大褲衩。

誰知道顧弈竟然穿不下。青豆怪他,“你怎麼這麼胖啊!”

她連夜改褲子,顧弈也不害臊,大喇喇光著,躺在席子上,給她搖蒲扇扇風。

青豆的屋子不大,床離桌子半米遠,他這風一扇一扇,搞得燭火晃蕩,差點把青豆晃瞎。她用力眨眼,聚焦目光:“彆給我扇了,你給自己扇。”

顧弈很“體貼”,“夫人手中線,為夫身上衣。你給我改褲子,不能熱著你。”

青豆抬起針,作勢要往他身上紮。兩人正親密鬨騰,窗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

東子夜裡哭醒,被姑罵了,蹬蹬又跑過來找青豆。夏天夜裡風涼,村裡人閉戶不閉窗。他看屋裡點著火,從堂屋爬了進來。

東子輕輕推開門,看到青豆點著蠟燭做針線,以為看到了鬼。

青豆朝他抱歉:“東子,明天給你吃糖好不好?今天我......忘了買了。你先回去睡覺,明天中午我去你姑家找你好不好?”

東子往床上看一瞥,見著個半搭著薄毯的高大男人,沒穿衣服,身上白得像鬼。他有些害怕,肩膀一縮:“你......去路口了嗎?”

“啊?什麼路口?”關於路口,青豆就記得丟掉的楊梅罐頭和“老鼠屎”。

東子扭頭走了。

青豆沒有在意和小孩的拉鉤上吊。

她大了,拉鉤上吊這事兒對她來說差不多就占60%,比重還隨時可以調節。她身邊沒人會把拉鉤上吊當真。但對東子來說,拉鉤上吊的重要性是100%。

青豆和顧弈膩膩歪歪,次日一大早去鎮上買零食。顧弈還笑話她,對一個小孩這麼上心。

青豆說這小孩兒不一樣,很聰明呢。她沒事兒就喜歡給他講故事。

顧弈牽著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青豆是真喜歡這個孩子,買了很多吃的。從小到大,顧弈從她手裡拿到的吃食加起來,都沒這一趟多。

隻是這個孩子死活不理青豆。

大概一周,青豆都沒哄好東子。

這小孩絕對是青豆這輩子見過最犟的。難怪小小年紀能從汽車上逃跑,還自己摸回了家。人物啊!

顧弈每天看著她追著小孩屁股跑,對她說:“你對我要是有一半狗腿......”

青豆打他:“誰狗腿了!誰狗腿了!”

第二個禮拜,青豆從他姑嘴裡聽說,那天東子在路口等到天黑。青豆隱隱約約想起自己逗他拉了勾,結合之前村民說他老在路口等他媽,死了一年還老去路口蹲著,心頭絞得疼。

她本來都放棄了,就是個投緣的小孩而已,可想到是自己錯了,她還是想獲得東子的原諒。

顧弈見不得青豆這卑微勁兒。他這回沒有坐視不理,跟在後頭,和青豆滿村頭找東子。

七月底,正午四十度高溫。找到他的時候,他們都要熱虛脫了。那小子一個人在捉螞蚱。見到青豆,果然還是臭臉一張。

顧弈暴躁,哪忍得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尊重。

他拎起東子後頸領子,提到半空,耐心告罄地對他說:“耍性子要有個度,村裡還有彆人對你這麼好?她過幾天就走了,你鬨脾氣的話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東子小臉憋得通紅,薄唇顫抖得像條抖動的蠕蟲。

被人拎在空中,無法掙紮,是男子漢的屈辱。

下一秒,空氣中彈出“嘶”的一聲,單薄的衣料慢慢開了道口子。

可憐孩子,遇到程青豆,不是破褲子就是破衣服。他總共才一條褲子一件衣服。

青豆扮演大英雄,迅速從顧弈手中解救他,把他抱到地上,拉著小手嬌聲嬌氣:“對不起,我忘了拉過勾,那天太忙了。我現在想起來了。我以後保證說到做到!”

東子沒有當即原諒她,板著小臉跟在兩人後頭回了家。

等太陽落山,他想通了,主動去找青豆。

他走到青豆身後憋了半天,梗著脖子問:“韋小寶做皇帝後,有沒有去武林大會啊?”

青豆和顧弈正在係麻繩,給村裡孩子做秋千。

聽見東子聲音,她扶木板的手一抖,興奮地拉住東子的手,兩眼冒光:“去了啊!還當上了武林盟主!但為了不暴露身份,他隱姓埋名,用的是‘小桂子’這個名字!”

顧弈握榔頭的手一垂:“......”

誤人子弟,還得是程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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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年底回文化館,獲得一周假。辦公桌上堆了十幾封信件。兩封過稿信,還有一封來自廣州某地下出版社的回信。

青豆在項家村某戶老鄉家上茅坑的時候,順手一模,看到了魚娘書生。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的故事果然遍布中國大農村。

她遍尋全書,找到隱秘如螞蟻小的投稿地址,寄信過去問詢是誰投的稿,她才是原作者!

對麵還算有良心,天花亂墜誇了一通青豆的文采,稱是匿名投稿,當初他們還問了是否要稿費,那人沒有再回信。他們實在缺這類白話稿子,就這麼發表了。

信上說願意補償她稿費,問一萬塊可以嗎?

青豆以為看錯了。又打開信封確認地址。廣州人這麼有錢嗎?

青豆那天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打給洋洋哥哥,問這是不是騙子?

洋洋哥哥說,“要是刊印量特彆大,一萬塊錢都給少了。你想想,廣州出版,你在南城農村都能看到,這覆蓋量多廣。”

青豆不嫌錢少,就怕是假的。既然朱洋洋說給少了,那就有可能是真的了。無商不奸,奸商才有真實感。

為表感謝,青豆根據信上提示,填上自己的郵政儲蓄本的號和身份證號,還多事地附上她後來補上的結局。

青豆堆了好多事,她要盯梢青梔練舞,陪素素挑新人服,正式拜訪顧弈家,還要寫兩篇新聞稿,做一期南城文化刊物周年簡報。同時,她還在琢磨自己的劇本。

她忙成陀螺,虎子跟她說傅安洲去上海南商銀行上班兒了,她也隻是簡單的“哦”了一聲。上海而已,又不是美國。

一月中旬,她帶青梔去了趟上海,麵見一位資深舞蹈老師,看軟開度和身體條件,指導技術技巧,參加考前集訓。

當然,去上海肯定要請傅安洲吃頓飯。

青豆還傻乎乎在電話裡大方,說地方你挑。

傅安洲半掩住聲筒,問身邊人,朋友請吃飯,想去哪裡吃?三秒後,傅安洲得到了答案,語氣為難地對那頭的青豆說:“紅房子西菜館?行嗎?”

青豆用筆記下名字,說可以。

那天很不和諧。青梔青豆順著上海地圖找到這家西菜館,都意識到這不是便宜地方。

青梔小心翼翼低下聲,問是你請客嗎?

青豆想了想,還是挺直腰杆走了進去。

傅安洲還算體貼,替她們點了牛排加濃湯。“這個比較經典,聽說名作家喜歡吃這個。”

青豆擠出酒窩,“嗯!謝謝。”

青豆和青梔都是第一次吃牛排。傾玥並不是耐心的大小姐,她看姐倆動作生澀,互相提醒左叉右刀,輕蔑地撇起嘴角。

傅安洲臉色也不好,但他沒有動聲色。青豆主動問他,過年回不回去,大家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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