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日元!
雖然和她之前在項目當中經手的實驗經費相比,一萬日元不過九牛一毛,但對於眼下一窮二白的她而言,一萬日元無疑是一筆天降巨款。
更不用說這是她今天之內接到的第五個任務,隻要完成這個任務,她就能填滿等級的進度條,開啟新的模塊。
任務都擺在麵前了,她當然沒有理由不去做。
她難得有些興奮地將視線轉向剛剛坐上駕駛座的刑警先生。
“我們還有多久能到?”
鬆田陣平當然敏銳地感受到了身邊女人氣氛上的變化,就在幾秒鐘之前,她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狀態,整個人都懨懨的沒什麼精神,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這家夥的態度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鬆田陣平的視線往她的方向斜了一下,目光猝不及防地和她在半空相撞。
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那是雙很美的眼睛,眼窩比一般東亞人要深,眼尾微微上揚,如同展翅引吭的鳳。
她的虹膜是有些特彆的深茶色,此刻泛著興奮的光澤,像含了星空的深潭,在風中皺起淺淺的漣。
鬆田陣平第一次發現,這個任性又不修邊幅的家夥,其實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她目光灼灼地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存在感過分強烈的視線罕見地讓鬆田陣平覺得喉嚨有些發乾。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口袋裡摸煙盒,想要點上一支,來舒緩此刻驟然有些不安生的心緒。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伸手拉下了安全帶。
卡扣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打破了略有些粘稠的空氣,也打斷了他一瞬的綺念。
“要不了多久。”
視線再劃向那個姑娘,她已經收起了視線,雙手捧著三明治,小口小口的咬著。
她心情似乎很好,那種仿佛身邊有綻開的小花圍繞的氛圍,即使隔著駕駛座到副駕之間的距離,鬆田陣平也能感受得到。
……像是隻得到了食物的快樂倉鼠。
這樣的念頭一瞬襲向鬆田的腦海。
惹得他也忍不住有點想笑。
嘛,這家夥不搗亂的時候,也還……挺可愛的。
車子很快停在了警視廳大樓的門口。
碳水帶來的滿足感和接下來的期待感雙雙刺激著星澤津紀的神經。
星澤津紀心底的雀躍無處遁形,甚至於連她跟著鬆田陣平走進警視廳大樓的腳步都比平時更加輕快。
懷揣著興奮與期待,星澤津紀一路跟著鬆田陣平來到了指示牌顯示的“刑事部”所在的區域,順利來到了審訊室——旁邊的接待室。
星澤津紀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了看眼前接待室的門,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審訊室。
“怎麼了?乾嘛在門口發呆?”
帶路的鬆田陣平見她遲疑,出聲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女人臉上靜止的表情時,他心裡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那個……”星澤津紀把目光轉到了鬆田陣平的身上,有些不確定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審訊室:
“我們不是要去那邊嗎?”
“哈?”鬆田陣平抬手摘下眼前的小墨鏡,朝星澤津紀的方向走了兩步。
“我說你啊,為什麼會覺得你需要去那邊?”
“那邊是審訊室,隻有被定性成嫌疑人的家夥才需要去那邊接受調查。普通的協助調查當然不用去那種地方。”
星澤津紀的眼睛微微張大,接著一張臉上的表情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去。
鬆田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看樣是打算繞到她後麵把她請進房間順便關門。
星澤津紀不甘心地往審訊室的方向瞥,眼神裡全是熾熱的渴望:
“就……不能去那邊看看嗎?反正那個事項調查在哪裡做都是一樣的吧。”
“我想去那邊。”
畢竟這張卡真的很值錢。
打卡任務要求隻限製了地點,這樣的話,理論上來說隻要她能去到那個地方,應該就能算是打卡完成。
為了自己的打卡大業,星澤津紀覺得自己還能再努力一下。
她仰頭看著鬆田陣平,竭力擺出自己能做到的最真誠的眼神,但沒想到對麵那位墨鏡警官卻像是被點燃的爆竹一樣炸了:
“我說,你這家夥把警視廳當成什麼地方了,啊?這裡可不是隨便讓你觀光旅遊的景點。”
鬆田陣平狠狠扯住了門把手,借著身形把星澤津紀往接待室裡趕,高大的身體極具壓迫感地如銀河般阻隔著星澤津紀和她的卡:
“快點把事項調查結束然後趕緊回去,我也是很忙的,才沒那麼多時間和你乾耗。”
“砰”。
直至門板徹底合上,星澤津紀也沒舍得收回投往那個方向的、滿帶著不甘的視線。
明明隻差一步!審訊室就在旁邊!
這讓她怎麼甘心!
鬆田陣平看起來是鐵了心地不會帶她過去了,星澤津紀琢磨了一下,覺得走正路可能行不通,但,既然距離這麼近,她能不能趁鬆田警官不注意偷偷溜過去呢?
反正打卡的要求也隻是去審訊室而已,她借口走錯房間溜過去,應該,也算吧?
星澤津紀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開什麼玩笑,她可是研究員,大膽拓寬實驗思路,尋找一條可行的方案,這原本就是她最擅長的!
她眼珠稍轉,下一秒,便不容分說地伸手再次去拉門把手。
倏然靠近的手讓鬆田陣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地縮回了手,回過神來,他挑挑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女人。
“你又想乾嘛?”
問題問出口的時候多少有點沒好氣兒了。
“鬆田警官,我想去洗手間。”
星澤津紀正色道。
鬆田陣平:“哈?”
星澤津紀:“很急。”
去洗手間?這個時候?
鬆田陣平審視著眼前的家夥,表情興奮,眼神放光,明顯就是藏了貓膩。
所以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麼!是把他當傻子耍嗎!
這個時候他信了她就見鬼了!
鬆田陣平忍不住地磨了磨後槽牙,此刻的他非常想要直接揭穿她的險惡用心,讓這個女人知道,警察才不是她可以隨意戲弄的存在——
可他到底也沒能開口。
說到底,她隻是來配合調查的一般市民。
做為警察官,他又不能限製一般市民三急的自由。
將一些不太合時宜的質問吞了回去,鬆田幾乎是耐著性子從喉嚨裡不陰不陽地擠出了一句:
“哦?是嗎?”
一字一頓的,仿佛每個字都用儘了全身力氣般凶狠。
“那我帶你過去。”
星澤津紀的表情明顯就是一僵:
“啊這,倒也不必吧。”
她的視線略有些不自然地偏向一邊,接著又飛速掃了回來。
“您剛不是還說,就、就是我也不是嫌疑人。”
“現在去洗手間也需要被警官先生全程監視啊?”
說到這兒,她還頓了一下,又煞有介事地補了句:
“可您也進不去啊?”
這叫什麼話!
鬆田陣平明顯被女人的話噎到了,甚至耳後的皮膚都開始漲起淺淡的紅色。額前的青筋跳了又跳,他忍了半天,才將差點噴薄而出的暴躁情緒壓了回去。
“我沒說要監視你,但……”
“那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