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無題(1 / 2)

庶女亦安 風謐蘊虛白 10375 字 10個月前

陸氏聽到消息心頭一陣狂跳,這不應該啊?!自家丈夫在布政使任上才乾過一任,按理說隻有乾過兩任布政使,才會往上升,或者平調到其它省份去。

上一個隻乾過一任布政使就升上去的,還是之前被問罪的李巡撫。不過李巡撫那是乾過一任按察使,兩任兩淮鹽運使,再加上一任布政使才升的巡撫。

這麼說吧,李巡撫外放了快二十年才升到從二品的應天巡撫,加上兵部右侍郎的虛銜,也才正二品。

而白成文外放不過區區九年,就要做正三品的禮部左侍郎了?左侍郎且是實職,職權要比右侍郎大得多。更何況現在的禮部尚書宋老先生年邁,主持完今年的科舉後,怕是就不再管事,而禮部能做主的,可不就是左侍郎嘛?

去年禮部左侍郎病故,還是亦安在邸報上看到的。沒想到轉過年來,自家親爹就叫升了禮部左侍郎,補上這個空缺。先前左侍郎一直沒有補上,聖人恐怕就打的是今年大計,考察完所有合適的官員後,再給補上的主意。

這才是陸氏慌了原因所在,自家丈夫按資曆算,升任侍郎算是超擢,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簡在帝心。本朝外官入京,一般都是降調入京。比如布政使是正三品,即便是職權頗重,也隻會到各寺做個少卿。什麼太常寺少卿,大理寺少卿之類的。而白成文卻是平調,還是在禮部這樣的衙門。

吏、戶、禮、兵、刑、工,禮部排在第三的位置,白成文入京做禮部左侍郎是實實在在的高升,這足見其在聖人心中的分量。或者說,白閣老在聖人心中的分量。

白成文今年才不過四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上一個年過四十便被大用的,還是他親爹,如今的內閣大學士白守圭。四十出頭做了禮部尚書,不到四十五就進了內閣。

陸氏並不為此欣喜,反而有些憂慮。如今東宮儲位未定,丈夫又是升了禮部左侍郎,屆時朝上再請立儲,難道他還能躲到宋老尚書身後不成?若儲位久未能定,禦史們罵完內閣,就該罵禮部了。陸氏一想到那場麵,牙已經開始疼了。

聖人此舉,怎麼看怎麼都像是為了慰留老臣,特意給他兒L子升了官。要不是白閣老和宋老尚書一向清正,百官都要懷疑這兩位私下裡是不是做了什麼勾兌?是不是白閣老以援引宋老尚書入閣為條件,換取宋老尚書舉薦自己兒L子補任禮部左侍郎。

這樣想的官員不在少數,蔣次輔眼看著就要駕鶴西行,屆時內閣缺位,是一定要補上人的。宋老尚書的年資和威望已經足夠,就差有人在聖人麵前吹上一口仙氣兒L,這個人要麼是首輔秦閣老,要麼就是做了二十餘年大學士的白閣老。

這是赤·裸裸的結黨!已經有禦史忍不住想要彈劾白閣老父子,隻是先前夏秉言已經彈劾過白成文,眼下再彈劾也找不到好理由。結黨營私?可之前白閣老書房裡的書信就沒查出來這些!

不管怎麼說,白成文這次升遷實在太過紮眼,朝中流言四起,難道老臣隻要露出致仕之意,家中子孫就能高升?這哪

裡還是朝堂?

要不是白閣老有近四十年官聲清名的招牌在,隻怕要被打成媚惑君上的奸黨父子,流言才能止歇。

聖人還讓白成文在春闈結束後再到禮部任職,拳拳愛護之意可見一斑。就這,還有禦史組團想要去堵白成文,當麵啐他。父子皆居高位,卻未能諫君匡正,有什麼臉麵安享祿位?

要不是聖人留了他在宮裡說話,問了問江南的近況,一直到宵禁前才放了人出去,隻怕在金水橋堵著的禦史們還真能往他臉上啐一口。

白成文回到老宅,與白閣老父子二人相對而泣。白閣老心裡明白,自己不死在宰輔位上,隻怕是不成了。白成文心裡也明白,要是自己在任時東宮依舊久懸未立,青史之上,史筆如刀,隻怕難能善了。

白家父子心情複雜,隨著白成文一道上京的劉按察使卻是心內狂喜。他原本以為自己能挪到布政使的位置上已是天佑,沒想到聖人調了白成文入京,自個兒L卻是直接由按察使升到了巡撫!

原本正常的進京述職,卻因為李巡撫貪墨兩淮鹽引事發,還夾雜著向聖人彙報查抄家產的工作。這份差事白成文和劉按察使…不對,如今應該稱一聲劉巡撫。兩人搭班子辦案,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李巡撫的家產明細均已造冊,看上去一目了然。而且白成文和劉巡撫兩人並未克扣李巡撫的家財,而是分文不少地呈交聖人。聖人明白兩人辦事老實,這才格外升任。劉巡撫是資曆已到,升任巡撫雖算超擢,但並沒有白成文這樣刺眼,而且也沒有加兵部右侍郎的虛銜,隻作從二品看。

最要緊的是,劉巡撫沒有一個做閣老的親爹,禦史找不著彈劾的點。

太極宮中,殿外繁星點點,殿內燈火通明。

聖人倚在榻上,旁邊是各級官員的生平履曆。聖人已經看過大半,對各級官員的調動心裡已經有了底。

焦清捧了盞參湯,輕手輕腳走到聖人身邊,“夜深了……()”隻此一句,再無多言。

聖人放下手中條疏,接過參湯一飲而儘,隨後把碗遞給焦清,並感慨道,我真是老嘍……()”不稱朕隻稱我,這是聖人在親近之人麵前難得的感慨。

焦清低眉,掩住眼中的波瀾,輕聲道,“聖上和奴婢玩笑呢,這天下還得聖人再守三十年呢。”

聖人隻是輕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當年看奏疏看到醜時都自覺有精神,如今不到亥正時分,就已經要靠參湯來提神了。

片刻後,聖人合上條疏,闔上眼,對焦清似是感歎道,“當初該教他做首輔的。”聖人沒有明說這個“他”是誰,但焦清跟了聖人這麼多年,怎麼能不明白聖人話裡的意思,隻管道。

“即便不是首輔,但二十年宰輔,聖人對白閣老已是恩隆備至。”這話卻是不錯,尋常官員乾滿三任已是極限,更何況內閣大學士位高權重。乾二十年還在位,崇元一朝也隻此一例。

聖人想起當年,“子寰是有首輔之才的。”如若不然,也不會在不到四十五的年紀入了內閣。

() 焦清卻不以為意,能乾的大臣多了去,可能像白閣老這般尊榮的,他卻想不到第二個。就像先帝朝最後一位狀元,名滿天下的首輔,還不是積勞成疾,早早去了。

白閣老自入閣後送走兩位首輔,如今的秦首輔是第三任。蔣次輔在白閣老之後入閣,卻先一步坐到次輔位上,這其中緣由,隻有聖人自己能明白。

聖人也在後悔,當年文妙真人拋棄妻女歸隱修道,又恰逢妻子薨逝,他這才動了真火。這就導致白閣老雖然進了內閣,但一直沒有挪動位置。

如今聖人想要補償,也隻有著力提拔他的兒L子,稍微填補當年的遺憾。

眼見聖人又要沉湎過去,焦清忙勸道,“即便白閣老有天縱之才,那也是聖上識人有明,才沒有讓其明珠蒙塵。若聖上為此傷懷,那倒是白閣老的不是了。”焦清眼裡隻有聖人,其餘所有人都不重要,包括他自己。

所以看到聖人提拔白成文做禮部左侍郎時,焦清心裡是高興的。以聖人對白氏的恩寵,想必白成文一定能夠替聖人頂住立儲的壓力。

雖然禦史言官和六部有司都能在立儲的事上摻一腳,但最該發揮作用的,卻還是禮部。

禦史言官想的是白成文受儘皇帝恩遇,很該在立儲事上死諫聖人才是。而焦清想的卻相反,白成文受此厚待,很應該為聖人分擔,讓聖人有個清靜的晚年。至於白成文夾在中間有多為難?禦史言官和焦清是不會考慮的。

焦清再三勸過,聖人終於在亥時末安寢了。

這下焦清終於鬆下一口氣,即使他嘴上說聖人一如往昔,可他心裡明白,聖人到底是有年紀了。人怎麼可能幾十年如一日地熬?即便是坐擁天下的聖人,也難免有力不從心的時候。焦清收拾完條疏,自家也去安歇了。他也老了,不知還能陪聖人幾年,也熬不得了。

……

報信的小廝一臉喜意,這樣的差事是能拿大賞錢的。可陸氏險些一腳踩空,倒讓小廝遲疑起來,夫人到底是高興壞了,還是被嚇著了?

小廝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一時間遲疑起來。

亦寧和亦安扶住陸氏,亦真與亦和也上前來,麵露關切。還是亦安抽空看見小廝一臉尷尬地立在那裡,直接吩咐薔薇,“帶他下去喝茶歇著,等夫人傳他再讓進來,放賞!”最後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薔薇忙取了荷包放賞,裡麵裝了二十兩銀子,沉甸甸的。小廝滿臉喜色地接過去,嘴裡不住說著吉祥話。

夫人是被嚇著了?不可能!夫人這是歡喜壞了!

亦寧撫著陸氏的後背給母親順氣,與亦真、亦和扶著陸氏坐到太師椅上。亦安斟了杯熱茶奉給陸氏,陸氏接過喝了兩口,總算順過氣來。

事已發生,總不能讓丈夫辭官不仕吧?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禦史得組團到白家老宅門口去罵。陸氏又讓薔薇把小廝喊進來,她要問詳細些。

比如白成文還回不回應天,與下任布政使交割政務,可有什麼話帶來?還有沒有旁的消息。

小廝一一回話,倒說了不少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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