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入京(1 / 2)

庶女亦安 風謐蘊虛白 13849 字 10個月前

許是姊妹相見,陸氏這幾日的氣色明顯比先前好上不少。

亦安幾人除了幫著整理內務外,並不在人家姊妹說體己話的時候湊上去。

“要說我姐姐也該把這一大家子丟開手,仔細好生調養個一年半載,彆落下病根子來,可不是鬨著玩兒的。”陸氏因為生育過兩個孩子,身上有些不好,並沒有瞞著妹妹。不過這都是十來年前的舊事,現在陸氏的精神頭可比十年前要好得多。

陸氏母親就是因為這個病症,所以才早早撒手去了。一想到這個,陸臨湘止不住地後怕,生怕姐姐步了母親的後塵。

陸氏淺笑道,“又說胡話了,我撒開手,這一大家子交給誰去管?總不能你跟著我去吧?”陸氏知道妹妹雖然性子有些不羈,但也真做不出來拋夫棄子的事來,隻是拿這個打趣她。

陸臨湘不在乎道,“寧姐兒生辰一過,姐姐就要啟程入京。他家那位三夫人不是一直在掌中饋?索性讓她接著管下去,等仁哥兒成親,將家事交給仁哥兒媳婦去管,再也挑不出錯來的。姐姐隻管保養身體,難道那一大家子離了姐姐還活不成了?”陸臨湘能說這個話,自然是在心裡盤算過,並且覺得大有可為,才拿出來說的。

白家三夫人彭氏,父親是正三品通政使,位列大九卿之一。當年顧老夫人為庶子娶親,因為文妙真人的影響,好不容易才求到了時任太常寺少卿彭寧的嫡次女。兩家結親後,顧老夫人又拿彭氏當親兒媳待,彭寧也因為白閣老的關係,逐漸挪到正三品高位上。

陸氏笑妹妹想得有些天真,“仁哥兒媳婦才多大?怎麼能管一家子?少不得要我帶她幾年。再說日後和仁哥兒成親,小夫妻總要處一段時間才好,我怎好為自己的清閒,卻壞了仁哥兒夫妻的情分呢。”就算是陸氏當初嫁進白家,也不是一開始就掌中饋的。顧老夫人教了幾年,亦寧出生後,陸氏漸漸得心應手了,這才接了過去。也是顧老夫人年紀漸大,想享下兒媳的清福。

直到白成文外放,三夫人彭氏才接過中饋,一直到如今,已經過去九年了。

在白家,中饋並不是值得去爭的一個東西,不論是哪位夫人管家,各房該有的份例不會少,自然也不存在爭搶的因由。

陸氏又不是那等惡婆婆,見不得兒媳婦和兒子處得好,總要給小夫妻留出獨處的時間來。想自要享兒媳婦的清福,總要讓兒媳進門來先享幾年婆婆的福才是。

陸臨湘是因為婆母早逝,夫君是跟著公爹長大的,不得已一進門就要料理家事。如今岑老爺子在滄州老家養老,有餘下的兒子侍奉,這才沒有被岑知府接到任上。

說起來岑懷遠也算是年輕有為,自家是平民出身,因為書讀得好到京城遊學,被當時還沒入仕的陸太傅看中,不僅教其讀書,還把次女許配給他。如今做到正四品應天知府,眼看著還能接著往上升。

陸臨湘沒享過婆婆福,當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這廂陸氏姊妹在說私房話,那廂張夫人也在教女兒,“不管

今年女婿能不能中,咱們家都會與白家完婚。我看你婆婆不像是個會為難人的性子,屆時你嫁進去隻管用心侍奉頭上兩層公婆,管家的事問也不要問,隻當自己年紀小不知事,一概大小事務都要聽你婆婆調停,可明白?”張元慧今年十八,已經和母親學著料理過家務,自然知道中饋的重要性。雖說各家都是長子媳婦當家,可白家老夫人和夫人都在,且還輪不到她。()

張夫人的意思也不是挑唆女兒去爭,而是讓她做出一個賢惠模樣來。彆一嫁過去就攛掇著婆婆和彭氏爭管家權,沒得在長輩心裡壞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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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夫人要是知情識趣,自然會在親家太太回京時主動奉上,若是那不知事的,看在她侍奉老太太這麼多年的份兒上,親家太太也未必會伸手。慧姐兒你嫁過去是新婦,萬不能開這個口。”張夫人是怕女兒無端聽了什麼閒話,屆時在婆婆和太婆婆麵前失了麵子。失了麵子還是小事,要是失去兩位婆婆的歡心,那才在白家沒有立足之地。

“即使你婆婆寬和,你也要時常做些針線奉上才是,讓你婆婆看看你的孝心才是。”陸氏還想著怎麼讓兒媳鬆快鬆快,張夫人卻想讓女兒好生表表孝心。

給兩重公婆做的衣裳鞋襪早就做好了,隻等著過門便能奉上。在丈夫未起複前,張夫人甚至還想讓女兒給未來幾位小姑子也做一身衣裳。為了讓女兒在婆家過得順心,張夫人可謂操碎了心。

此時張元慧還不知道自己要掉到蜜罐子裡去,對未來嫁為人婦的生活還是有些不安,生怕哪裡做得不好惹婆婆厭惡。即使已經見過陸氏幾次,可張元慧沒來由地對陸氏感到懼怕。讓母親這樣一說,更是忐忑幾分。

因為張家和白家議定,如果白尚仁春闈得中,就在京城辦婚事。如今白尚仁高中解元,隻怕會試得中也是信手拈來。因此兩家商議便在京城完婚,也能省不少事。

而張夫人想要女兒在京城完婚,純粹是因為想要女兒出嫁的儀式能盛大幾分。女婿眼看春闈得中,殿試過後就能授官,祖父又是當朝閣老,長子嫡孫的婚禮,怎麼看也不會簡辦了去。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

到得陸氏這般年紀,便不能似妹妹說得那般行事,總要顧及這個,又要照管那個。頭上有年邁的公婆要侍奉,幸而現在白閣老和顧老夫人算得是身體康健,還不要兒女費心。底下又有幾個子女的婚事要操心。兼之亦真又是文妙真人的女兒,她的婚事且還不能完全托給顧老夫人,還要陸氏從中幫著相看。

女子一嫁,便不似閨中那般快活。而很多女子,即使在閨中時,便會快活嗎?也不儘然。

張夫人教女,陸氏說妹,都不過是想對方能好過一點兒。

“說起來,怎麼你來也不帶晟哥兒和樂姐兒,我也好久沒見孩子們了。”晟哥兒、樂姐兒是陸臨湘的一雙兒女,俱是岑知府的長子、長女。岑晟今年十四,剛考了童生,岑樂今年十一,還沒有開始學管家。岑知府家裡發跡晚,並沒有依著字輩給孩子取名字。要麼就是長子加冠後,才會考慮字輩

() 的事。

陸臨湘便笑,“我急著見姐姐,帶著他們反倒不便。再說,若帶了晟哥兒和樂姐兒,其餘幾個帶不帶?誤了和姐姐相見的日子,以後可有得後悔呢。”岑知府在東昌知府任上,也收了兩個上官贈的美妾,有庶子、庶女三人,庶長子有十二,兩個庶女俱不過八歲。

若是帶了自家一雙兒女,卻不把庶子、庶女帶上,又要生出不少閒話。陸臨湘雖在內宅說一不二,但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陸氏見此,也不再多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也不好插手妹妹的家事。

二月初八,白尚仁入場。

陸氏和亦安姐妹幾人均在心中為兒子/兄長默默祝禱。陸臨湘索性接過家務,替姐姐理其起事來。

二月二十三,陸氏在江南置辦的產業均已打點妥當,除過陸氏贈給妹妹的那一部分之外,其餘均已造冊登記。

而曹媽媽也知道自己將要跟著主家回京城,心裡對亦安更是感激,連著十幾日都往碧雲館送精致甜點。

“姑娘仔細吃多了牙疼。”綠瀾看著亦安來者不拒,對姑娘的牙感到憂慮,不由勸道。

亦安用完最後一口甜酪,端著一盞清茶啜飲,對綠瀾笑道,“無妨,我每日都有用牙粉淨口。”亦安用的牙粉是金陵本地的貴價牙粉,細膩雪白,和精鹽差不多,卻又自帶清香。許是裡麵加了薄荷、龍涎的緣故。一小罐牙粉足足能賣五兩銀子,亦安這裡不等用完,采買便會補上新的。再沒有讓姑娘們省著用的道理,那這采買也不必乾下去了。

綠瀾勸不住姑娘,綠漪給了使了眼色,大不了過後去尋曹媽媽說,便是給姑娘獻殷勤,也沒有日日送來的道理。曹媽媽好不容易等到愛用甜食的主子,可不得顯顯自己的本事。原以為來小住的姨太太會有些不同,沒想到這位卻是個愛吃辣的!

亦安在心裡算算日子,若是二月下旬會試放榜,消息傳到金陵,怎麼也在上巳節前後了。

崇元三十九的會試,禮部尚書宋元升親自任會試主考官。禮部右侍郎範成俊任會試同考官。白閣老父子為避嫌,從白尚仁入場前三天,便在家中安坐。直到白尚仁出闈,白閣老依舊沒到內閣理事。要等到放榜後,才會重新入閣理事。

這也是聖人默許的,即使他看好白尚仁的才學,卻也不得不為安撫人心,讓白閣老暫時在家賦閒。這也是保全老臣的做法,可謂一片苦心。

內閣裡隻有秦閣老一人理事,首輔心裡百轉千回,想請聖人增補閣臣,可眼下內閣的情形聖人心知肚明,奏疏留中不發還是好的。首輔怕此舉失了聖心,不敢為之。至於為何會失聖心,秦閣老自己也說不明白。

聖人原本屬意陸望做副主考,卻被陸太傅以避嫌為由推拒,便在首輔的建議下點了範成俊做副主考。宋、範二臣和白家素無往來,不止如此,這次會試的所有考生,都和二人無甚親緣關係。此二人主持會試,可以最大程度上保障科舉公正。

三月初三上巳節前一日,陸氏接到了京城八百裡加急文書,

送信的小廝一臉喜色。

“夫人大喜(),少爺高中?[((),取了貢士第二名!”會試一過便可稱貢士,等過了殿試後,才可以稱為進士。

其時陸氏正在和妹妹對弈,聞言手裡的瑪瑙棋子掉在棋盤上,麵色數變,最終恢複平靜。

亦安幾人卻是相視大喜,兄長高中,豈有不歡喜的道理。

陸臨湘放下棋子,對姐姐笑道,“仁哥兒高中,姐姐可以安心了。”誰人不指望兒女成才?陸氏雖不是那等希望兒子將來能入閣拜相的人,但學有所成,終歸是高興的。

“賞!還不放賞?”這是陸臨湘對薔薇幾人說的。來報信的小廝是白閣老親信管家的次子,不到三十的年紀,這個體麵活計還得看體力,年紀太小和年紀太大都不合適,所以這個美差才讓他得了。

薔薇眉開眼笑取了荷包來,裡麵放了二十兩銀子,和之前白成文升遷放的賞銀一樣。

“再抓把金瓜子給他,看他跑這一路,也讓他甜甜嘴。”這話是陸臨湘說的,外甥高中這般喜事,她也是為姐姐開懷的,所以樂得做這個大方人。盤子裡的金瓜子,原就是她帶來的行李,預備打賞用的。

“謝夫人賞!謝姨太太賞!”小廝機靈道。這小廝雖沒見過陸臨湘,但看和夫人足有七分相似,便是猜也能猜到兩人有血緣關係。

陸臨湘聽了大笑,薔薇知機地抓了一捧金瓜子,放到小廝衣兜裡。

“咱們不如也湊個熱鬨?”亦安心裡著實為兄長高興,見此對姐妹幾人道。

亦寧笑道,“也好。”

於是幾個姑娘摘了手上的戒指,抓了幾把金銀錁子,又湊了個荷包出來打賞小廝。

小廝接過連連磕頭,“謝姑娘賞!”這一趟不止夫人有賞,竟然連姨太太和姑娘們也出手大方。來回路費又是公中出的,辦回差事淨賺百來兩,怪道府裡為報喜的差事搶破了頭!

尚仁中了第二名,雖還未過殿試,顧老夫人已經做主,放了全家上下三個月的賞錢。陸氏這裡自然也要放,隻等她空出手來。

等陸氏緩過勁兒來,便問道,“家裡一切可好?”既是問公爹和丈夫,也是在問朝中有無禦史彈劾。上一次被禦史彈劾,這回不在意也難。

小廝答道,“夫人放心,老爺和大爺都好,前些日子一直在家裡釣魚。小的來時,家裡頓頓都在吃魚呢。”這卻是說個玩笑話,指望逗陸氏一笑。

陸氏卻有些笑不出來,兒子考中,公爹和丈夫卻要繼續避嫌,一直等到殿試完,才能接著履職。不過陸氏麵上並沒有露出端倪,隻微微頷首,再讓人帶小廝下去休息。

“等寧姐兒生辰一過,姐姐就要入京,咱們姊妹,便又要分離了。”陸臨湘前麵還在為姐姐高興,後麵卻又有哽咽之意。

陸氏也不由有幾分難過,“我看妹夫為官尚算不錯,來日你我姊妹,未必沒有再見的一日。”陸氏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陸家雖然能給他在仕途上使力氣,可也得他自己作出政績來才是。

陸臨湘

() 也決定等丈夫一到江南,便督促他時時上進,勤勉為公,好早日升到京城。

“姐姐入京,還需替我向父親問好。我不孝,不能隨侍左右,實乃心中憾事。”陸太傅教女兒並不是按著古板的三從四德去教,陸臨湘平日也並不古板,但一遇見和陸家人有關的事,卻好似失了方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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