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魏夫人是當時為數不多,得到特命,可以隨時入宮覲見的。即便是這樣,魏夫人也鮮少踏入宮門。魏縣令的夫人就是知道這個當初才想走陸氏的門路。那位連女兒L都不見的,豈能接她的書信?萬一有個不好,在聖人麵前抖出來,多少年的臉麵就都沒了。
先皇後看人太準,從榮康郡主入宮,到她離世的這一年裡,魏夫人隻有年節才入宮領宴。在宮宴上也沒個笑模樣,隻對著聖人和皇後才能看著像個活人。
指望魏夫人照顧女兒L,還不如把當時不到兩歲的榮康郡主接到宮裡養。反正已經有了郡主的名號,養在宮裡不算犯忌諱。
等到先皇後薨逝後,原本還被帶出去時不時瞧瞧親娘的榮康郡主,這下徹底留在宮裡,就養在鐘粹宮。
八月裡榮康郡主及笄,聖人讓舞陽長公主做郡主及笄禮的正賓,魏夫人再怎麼寄情神佛,女兒L的及笄禮,總該出麵吧?
再抹了有兩刻鐘的牌,等舞陽長公主把頸上那支瓔珞也輸出去之後,今天的牌局算是正式結束。
“等過幾日去我府裡打,想來是臨清這裡的風水不佑我。”雖是輸了牌,舞陽長公主卻還是笑眯眯的。
“罷了,到這份上了,索性都散與你們吧。”舞陽長公主笑著把身上的首飾摘了個七七八八,隻留下固定頭發的發簪,餘者都放在托盤裡,今天來赴宴的貴女,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了一件。
“姑母都這樣,我們做晚輩的這麼好意思乾看著?”臨清公主笑著,也往托盤
裡放了幾樣首飾。因為亦安先前已經得了舞陽長公主的金簪,這回便隻拿了一個玉戒指,不去看那些大件首飾。
陪著得勢的宗室便有這個好處,尋常得件首飾,能頂外麵一般人家三五年的嚼用。亦安等一眾女孩兒L得了首飾,又去公主麵前謝恩,舞陽長公主隨意擺擺手,“你們這些孩子就是禮數多,拿著玩兒L吧。”舞陽長公主正由侍女服侍著重新挽發髻,看起來很是隨和的模樣。
榮康郡主還是姑娘,延熹郡王妃剛嫁進來沒多久,舞陽長公主和臨清公主俱攔了她們。便是有財,也斷沒有讓小輩破費的道理。臨清公主是聖人的女兒L,又是僅次於長公主的品秩,又是大大的財主,天然不在此列。又是陪著舞陽長公主,她那份是必出的。
“舞陽姑母可是財主,咱們怎麼比得了?還是自家留著插戴吧。”一席話說得舞陽長公主直對著臨清公主笑,腰都差點直不起來。
“好你個促狹鬼,這麼編排我,等哪日進宮,看我不向皇兄告你的狀。”舞陽長公主樂得發髻都歪了。笑過這一陣後,就由侍女服侍著重新梳妝。
等侍女們梳妝好,舞陽長公主又是那個滿頭華貴的聖人之妹。長公主的侍女是帶著妝匣來的,斷沒有讓公主素麵朝天回府的道理。公主該有的體麵必須顧全,更何況還是當今聖人的妹妹。
外麵的戲已然唱罷,臨清公主又讓女官們安排,就在亭子裡擺宴。公主、郡主、王妃們坐一桌,亦安這些貴女們坐一桌。
公主府裡的宴席自然是精致的,行完宴,公主又讓安排遊湖,坐著彩舟在這荷花池裡遊一回,也是極美的事。
臨清公主要帶嘉順郡主坐船,嘉順郡主偏要亦安一起。原本亦安是和姑娘們同乘一船的,可嘉順郡主一開口,臨清公主就讓女官請了亦安過去。
亦安無法,也隻得和公主們坐在一處。
“嘉順很喜歡你。”臨清公主望著嘉順,又看了看亦安,眉眼裡滿是溫和。
這一代的皇室女眷性情都十分好,不知是不是受了先皇後的影響,說話行事都是緩和的。還從未見過哪一位發過的模樣,或許是亦安剛到京城,又沒有和宗室女眷相處過,不知道這幾位私底下的模樣。
不過僅憑亦安現在的觀察來看,這幾位起碼麵上都是好說話的。
“等會子到我的書房裡,還勞你替我寫副楹聯呢。”臨清公主笑道。
亦安應下,嘉順郡主又眼巴巴看著亦安,“熱。”
亦安輕笑,取出團扇來替嘉順郡主扇風。
不料順帶帶出一把折扇來,正掉在舞陽長公主麵前。亦安平日裡團扇和折扇都用的,這回來公主府,也是都帶著的。
舞陽長公主想起亦安的書法不錯,便笑著拾起來展開。
等舞陽長公主展開一看,麵上的笑容似是僵住了片刻,旋即又笑起來。
隻是這把折扇再未還給亦安,而是被舞陽長公主收進袖袋裡。
蓋因這把折扇上,題著當年先皇後最愛的一句詩。
此心安處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