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白家逢的都是喜事,這兩月來臨清公主邀了亦寧、亦安過府好幾回(),不是行宴就是聽戲?()_[((),連帶著亦安對京中貴女都熟稔起來。
亦寧見過嚴慎幾回,等陸氏問起時,亦寧想起那個紅衣飛揚的俊俏少年郎,心裡先是有幾分好感的。
隻見過幾麵而已,若不是令國公夫人一再保證次子的品性,陸氏也不會問女兒這樣的話。她自是希望女兒能覓得一良人,日後相伴終生的。
眼見女兒不反對,陸氏便打算讓女兒多和臨清公主相處,對嚴慎也多了解了解。若是合適,便能向好友遞口信過去。
臨清公主自然樂見其成,她這些日子不僅和亦寧玩熟了,還請亦安寫了不少條幅,或是題字,或是講史。公主發現亦安對經史也頗通,講起來條理清晰,還有自己的一番見解。臨清公主心下更是歡喜,隻覺自己果真沒有看錯人。
十一月末,張氏也傳出喜信,已有孕一月有餘。
不獨陸氏歡喜,就連張氏母親張夫人也格外高興,逢人就說女兒是個有福的。
張氏在白家過得寬鬆,尚仁又有婚假,兩人年紀正相宜,此時有孕確是常理。
張氏養胎,亦真幾個姐妹輪流探望,隻把張氏當寶貝看待。這還是姑娘們第一次要當長輩,個個兒都很興奮。
亦寧張羅著要管嫂子的吃食,讓亦安頂了回去,“三姐姐撂開手罷,嫂子吃不得太鹹的。”隻怕關心是真,借機解解饞也是真。亦寧這些日子沒有鹹口度日,嘴裡早就淡出味兒了。
偏柳氏有孕,讓陸氏也把聞老先生的話奉為圭臬,真真是清淡到了極點。一日裡隻許亦寧吃一塊鹹點心,除了菜裡本就有的鹽分外,旁的再無。
亦寧嘟著嘴,反擊道,“那嫂子也吃不得太甜的。”亦安本就沒有向姐妹們推銷過甜食,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向孕婦推薦飲食。
其餘姊妹聽到這個,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眼看著好事接著好事,這喜氣似乎用儘了。十二月初,便有一樁壞事。
聖人突發風寒,病倒了。
太極宮裡,焦清指揮者一溜小太監熬藥,整個宮殿裡都彌漫著一股子揮之不去的藥味。
在宮裡榮養的尚食女官宋姑姑親自出馬,為聖人烹飪將養身體的藥膳。
宋姑姑的祖父,便是聞老先生的老師,早已駕鶴西去的大國手宋老。宋姑姑的醫術便是家傳,傳到她這一代,家中無男嗣,宋老先生一麵傳了孫女,一麵又收徒弟。聞老先生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有名的一個。
同出一門,宋姑姑的醫術比起聞老先生來也是不遑多讓,又在烹調藥膳上獨步天下,先皇後在世時,便是宮中的尚食女官。如今孤身一人,又受過聖人和先皇後大恩,便一直留在宮中做供奉。
“老宋,聖人的身體如何?”焦清不通醫術,也隻能問宋姑姑。
宋姑姑剛替聖人把過脈,麵色並不焦急。
“聖人是年紀到了,一時
() 偶感風寒,並不要緊。”能說這話,便是有把握醫好聖人。
焦清緩了一口氣,“那就有勞姑姑了。太醫院那幫子太醫隻會把話說圓滿,到底不如姑姑。”這話便有些冤枉太醫,林醫正明明說的是隻要善加保養便可無虞。偏焦清要一句準話,聖人這般年紀,林醫正哪裡敢把話說死。萬一聖人有個不好,他豈不是要全家陪葬?
聖人因病罷朝五日,等到聖人病好再上朝去,便有官員請立東宮。
“朕是病了幾日,又不是死了,卿等何以這般?”聖人到底將將病愈,話裡難免有幾分中氣不足。
可是這樣的話,也讓滿朝文武俱都跪倒。古來帝王越是年歲大,越發忌諱一個死字。可當今聖人卻不那樣,說起生死來,絲毫沒有避諱。
眼見滿朝官員俱都跪倒,聖人身子微微前傾,居然露出一抹笑來。
“諸卿請起身吧,今日朝議,原是有一樁大事要議。”這話一出,立儲的事便可以擱一擱了。
然而有什麼事,還能比立儲更加重要?
聖人沒在這上麵打啞謎,直接道,“文惠去了這麼多年,我和文惠到底父子一場,不忍他在身後無人記掛,所以想替他修書著傳,立一部本紀。諸位卿家,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滿朝寂靜。
本紀是帝王才能享有的待遇。按照舊例,文惠太子雖然在生前就立為太子,可到底沒做過皇帝。等當今聖人百年之後,文惠太子的事跡,至多也不過是附在當今聖人本紀之中。
如今聖人說要替文惠太子立本紀,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著兒子沒做過皇帝,在生前替文惠太子補上皇帝的名號?還是想借此事,定下文惠太子一脈的正統地位?
若是前者還好說,聖人想這麼乾,百官依從也就是了。若是後者,百官心裡且要細想,這天下傳承,社稷是否會因此動蕩。
這件事上,反倒沒有官員出聲,請立東宮也好,催請立儲也罷,都是為了江山穩固。而給文惠太子修本紀,便是反對,又能留下多少名聲?和聖人在這件事上對著乾,全家腦袋夠砍是怎麼著?
所有人都被聖人這一出整懵了,以至於請立東宮的話題剛開了個頭,就陡然結束了。
三王對父皇看重太子兄長一向高於自己這事兒已經見怪不怪,太子生前壓過一眾兄弟一頭,死後還是如此,三王已然沒了要爭的脾氣。即使大位日後落到自己頭上,難道還能清算先太子一脈?那樣史書之上的名聲實在太好聽,三王且生不出這樣的心思。而且一旦那樣做,不知會有多少官員站出來力爭到底。到時候百官的名聲好了,作為繼任者的皇帝,那名聲可謂是臭到底了。
沒有當今聖人的威望,輕易不要做出格的事情,這是三王的共識。
滿朝寂靜,還是秦首輔出來打個圓場,“本紀規格過高,臣請陛下三思,為文惠太子彆立它傳。”秦首輔的意思是他支持給文惠太子立傳,隻是規格彆太高。
聖人神色看不分明,白閣老也站出來接力,他是眼下內
閣唯二的成員之一,這時候萬不能當縮頭烏龜。
“臣附議,文惠太子天資英睿,若書實錄傳之後世無窮,以彰其德。”白閣老取了個折中的法子,實錄也是皇帝才能享有的規格。沒有本紀,便不能稱其為帝。有了實錄,卻有皇帝之實。這個提議不能說兩全其美,也算是逢迎君上了。
一時百官看向白閣老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這不會是陛下與兩位閣老商議好的吧?
不料聖人一口應了,還讚白閣老公忠體國,沒有辜負當年自己的期望。
然後聖人話鋒一轉,“便把此事交於白編修,讓他給文惠修實錄。”白閣老本意是調和君臣矛盾,不想卻把孫子拱到台前。
滿朝文武,姓白的編修還有哪位?不就是白閣老的孫子,如今還在放婚假的白尚仁?
修書是個體麵活計,卻又是個苦差事。和尚仁同榜的狀元郎、探花郎,已經在翰林院修了幾個月的書,人都瘦了一圈兒。這兩位俱已成家,不像尚仁還有婚假的。
然而給文惠太子修實錄,是個在當今聖人一朝有體麵,到新朝裡新聖人還認不認,就是兩說了。
若不是白閣老為官一向清正,百官都要嘀咕,這位是不是晚節不保,徹底逢迎君上了?
聖人親自點名,白閣老也隻能替孫子應了,還不得不謙辭一番。
“隻恐他年輕,擔不了此重任。”白閣老就差說他認為今科狀元比較合適,把他孫子換了吧。
隻是這樣的話一說出口,不僅失寵於聖人,在百官心裡的名聲,也算是臭到家了。哪裡有用彆人替自己孫子頂缸的?這樣的事絕不能為,也不敢為。
如此這件事便定了下來,尚仁也提前結束婚假,回到翰林院裡,整理文惠太子的材料,準備替文惠太子修實錄。
這樣的差事不是沒有體麵的,接了修書的活計,尚仁一個穿青衣的小官兒,竟然能時時進宮麵見聖人了。
畢竟是給親兒子修書,聖人哪兒有不過問的?
回到太極宮,聖人還沒坐下,鐘粹宮又派人傳消息過來。說是殿下風寒加重,請宋姑姑過去瞧瞧。
這位且比聖人還要早兩日感上風寒,聖人這次得病,就是被曾孫傳染的。宋尚食這幾日在太極宮侍奉,鐘粹宮那裡隻有齊太醫跟著。久不見好,楚貴妃就有些著急了。
聖人歎一口氣,便讓宋尚食先去,他自己隨後就到。讓焦清死命攔了,“陛下方好,眼下還是彆過去為好。”這位殿下在焦清心裡,自然是比不過聖人的。
聖人想著曾孫,又想著故去的妻子、兒子、孫子,不多時對焦清道,“到底有什麼萬全之法,能保那孩子一世平安呢?”焦清沒接話,就算有,也得等這位殿下熬過十二再說。
聖人也知道這個道理,可他擔憂自己等不到那一日。若他去了,這孩子又沒名分,可怎麼活得下去?眼下還是聖人當家,自然好醫好藥養著。新皇登基,未必還會這樣看顧。
這樣的年紀,便是提早定下婚事
,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勳貴裡是有年歲相當的女孩兒,可聖人一個也沒看上眼。不是家裡隻剩個虛殼子,就是家風不正。()
焦清沒等多久,就知道了聖人的萬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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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說要選秀?”焦清還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聽岔了。聖人這是要選妃還是怎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