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崇元十八年後,聖人就沒再充實過後宮。如今宮裡隻有崇元十八年之前入宮的妃子。除過楚貴妃外,也就隻有生下景王的淑妃得封妃位。平王和恭王的生母早年過世,宮裡妃位以上的就隻有楚貴妃和劉淑妃。
乍一聽要選秀,焦清都懵了。那位殿下剛剛五歲的年紀,根本不是成婚的年紀。而且本朝選秀有舊例,隻有年在及笄以上者,方可參選。
聖人不待焦清反應過來,又拋出一個重量話題,“這次不止在清白人家裡選,在京官員,凡其父官在三品及以上者,皆入宮參選。”
若論算計,聖人算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凡是他想做的,就沒有做不成的。
“此事先慢慢透出消息去,朕要看看自己的好臣子們,都是如何行事的。”聖人說著,眼底泛過一絲冷意。
三品官又有適齡女兒的不多,聖人本意還是想在勳貴人家裡挑揀。比如慎國公家,他家就有兩個女兒正當妙齡。
聖人必要這些人家,心甘情願地站到曾孫這邊來。即便不能擁立,也要保他一世平安。
在焦清的運作下,將要選秀的消息如狂風過境般,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
消息一出,大半個京城的貴婦人都慌了神。最關鍵的是,聖人沒說是給他自己選妃,還是給皇子選婚。聽宮裡的口氣,似乎還是前者居多些。
以慎國公夫人為甚,她原想著年後再上表,此時卻也等不得了,趕忙聯係宣寧侯夫人,把兩家的婚事定下來。
然而徐沅的婚事還沒有眉目,慎國公夫人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差點兒登了令國公的門。令國公幼子雖比女兒小些,可也不是不能等!
隻是慎國公剛一上表,說自家與宣寧侯府定了婚事,把兒媳保了下來。聖人當頭批了奏疏,轉頭就把慎國公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對慎國公來說還是頭一遭,當下不敢再提,把兩個女兒的名字報到參選名單裡。
慎國公夫人差點兒跟丈夫玩兒命!她已經差不多磨動了令國公太夫人,拚著多年體麵不要,也要把長女的婚事定下來。誰知道丈夫竟然是個軟骨頭,一頓罵就受不住了。
可也無法,木已成舟,不參選也是不行了。
同樣著急的還有陸氏,令國公夫人一接到消息便傳話過來。先把兩家庚帖換了,再由令國公上表,說是已經和白家定了親事。
這卻不是雪中送炭能說的情誼了,令國公夫人這是冒著失去帝寵的風險,也要保一保兒媳。
這下便再沒有可挑揀的,陸氏親自登門謝過。那廂令國公立即上表,也做好了被聖人痛罵的準備。
亦寧有了著落,陸氏回頭再看亦安,卻想不出有什麼合
() 適的人家。她娘家侄子倒不錯,可朝廷明令中表不婚,一下把陸氏的路給堵死了。便是這時候給沈夫人遞信兒,也來不及了。且不知道亦寧的事如何,陸氏可謂焦頭爛額。
不料這一回聖人不僅批了,還讓焦清上門祝賀。不過登的不是令國公府的門,而是白家的門。
這位從小跟著聖人的大伴,滿麵笑容地祝兩家結百年之好。
然後話風一轉,“聽聞文妙真人的女兒如今正當妙齡,又未定下婚事,閣老又是朝中重臣,也該做個表率才是。”陸氏一愣,不是說隻有父親官位在三品之上才能參選嗎?亦真父親又不是官員!
驀地,陸氏想起文妙真人是聖人親封的真人,品級自然是由聖人說了算的。聖人說是三品,那便是三品!
這還沒完,焦清又對陸氏笑道,“聽聞夫人膝下那位書法奇佳的女孩兒也已及笄,夫人也說過要多留幾年在身邊,想來此時並未定下婚事吧?”這是陸氏在一眾夫人之間說的話,焦清怎麼知道的!
不對,應該說聖人怎麼知道的!
陸氏險些落下冷汗,要不是身旁亦安扶了一把,隻怕此時早已軟了身子。陸氏和焦清算是老相識,原先陸氏在先皇後身邊做掌詔女官時,便和焦清打過交道,知道這位是隻認聖人,不認其它的。如今登門開,必是聖人的意思。
聖人……
不獨陸氏,就連顧老夫人也險些站不穩。
亦安見此顧不得規矩不規矩,連忙摘了手上的鐲子、戒指,凡是方便攜帶的貴重首飾通通都塞進荷包裡,湊了個飽滿的荷包出來。
亦安壯著膽子向前一步,把荷包塞到焦清手裡。便是焦清不接,亦安也得把話說完。
“公公莫怪,母親這是歡喜壞了,一時沒轉過彎兒來。”不管亦安這番鬼話焦清信不信,總算是給出了解釋。
焦清見著荷包,眉毛一挑,又聽亦安言語間絲毫不見慌亂。雖沒見過亦安,但焦清斷定,這就是那個聖人誇過字好的姑娘。
不知焦清是怎麼想的,他原是不接受外官孝敬的。這時卻接過荷包,對亦安笑眯眯道,和藹地像個鄰家老翁。
“宮裡規矩不大,姑娘隻管進宮參選就是,咱家必有個照應。”說完,焦清提溜著荷包走了,隻留下一陣淩亂的白家人。
亦安雖是大膽了些,到底把場麵圓了過來。
一轉身,陸氏抓著亦安的手,多年沒有流過眼淚的陸氏也不由哽咽道,“我的兒啊!”
陸氏這一哭,還是等到焦清出了府門才出的聲,不然傳到聖人麵前,又是一樁罪過。
如此一來,亦真、亦安入宮參選,是躲不過去了。聖人身邊的掌印親自來提點,若再裝不懂,便是抗旨不遵了。
亦真愣愣地站在祖母身邊,她要進宮選秀了?
等到亦真入宮選秀後,白閣老才回過味兒來,原來聖人當初封的文妙真人,居然還是個二品!
“等我死了,就把他剔出族譜!”白閣老頭一次在老妻麵前動了大
怒。顧老夫人再不敢為次子求情,這回搭進去兩個孫女,真是後悔莫及。()
彭氏因為女兒已經定了婚期,自家丈夫隻是五品,夠不上選秀的門檻。卻也不敢在嫂子和婆婆麵前露出慶幸之情,這不是找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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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聖人這回要官員與勳貴之女一同選秀,禦史言官裝聾作啞,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的。說到底不是國家傳承的大事,聖人想選秀,選了就是。
焦清回宮向聖人複命,還把亦安給的荷包拿出來,當個趣事兒說給聖人。
聖人麵上帶著幾分笑,“這倒是個沉得住氣的姑娘。”
直到這時,聖人才讚同妹妹所言,這孩子和梓潼,氣度上確是有幾分相似。
想起妻子,聖人又沒有歡顏。
文惠太子有他強推著立實錄,妻子卻隻能在後妃傳裡,和曆代皇後、皇妃一起,隻有寥寥數語。
知道入宮選秀不可更改,亦安反倒定下心來,還能反過來安慰陸氏。
眼見亦安這樣穩重,陸氏也緩過神來。
事不可改,陸氏便想著要如何替亦安打算。
陸家在朝野人脈不小,可在宮裡確實使不上勁兒。
一下要送兩個女兒入宮,陸氏心裡不是不發愁的。
白成文知道亦安要入宮參選,也隻能背過人無聲歎息。一家子都在為亦真和亦安入宮參選做準備,官員女選秀,和一般民女相比,還是有些優待的。
陸氏把亦真和亦安叫到內室,摸出兩支簪子來,交給兩人。
“這是我昔年入宮做掌詔女官時,先皇後所賜。若你們在宮裡有什麼要緊事,隻管拿了簪子去找宮正司的穆尚宮,她與我算是故交。亦或者簪在發髻上,宮裡人大多認識這支簪子,看在昔年的情分上,也許不會太為難你們。”陸氏也算是急病亂投醫。
這兩支簪子確實華貴,是宮裡才有的樣式。而且是十幾年前時興的模樣,那個時候的老人看過去,再也錯不了。
簪身上還刻著禦賜字樣,確是先皇後之物無疑。
陸氏本意是想用這兩支簪子,護亦真和亦安在宮裡平安。有先皇後之物,便如同有了一張護身符。便是穆尚宮和焦掌印見了,也會回護一二。
“女兒謹記。”亦安接過簪子,此時也隻有讓家裡人安心,便是入宮參選,身後這一大家子,難道就不過了嗎?
其實亦安心裡隱約有些想法,不管從哪個方麵看當今聖人,都是妥妥的明君模樣。年老昏聵這樣的詞,是用不到聖人身上的。
那聖人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下令選秀?他老人家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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