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聞訊趕來的陳管事有些不敢相信麵前這個看起來利落極的年輕女官是自家姑娘。
亦安微微頷首,“母親和祖母可在?”今日不是休沐,所以白家父子三人必定不在。
陳管事連忙答道,“老夫人和大夫人、三夫人都在的。”
“田秉筆請。”亦安笑著請田順義入內。隻有把東西交到陸氏手上,田順義這趟差事才算圓滿。
亦安又吩咐陳管家多派些人來抬東西,皇家的馬車是不入臣子府門的。
東西一樣樣搬進去,白府下人也瞪大了眼,這些好料子,都是聖人賞的?
便是有些見識的陳管事,見了這些,也隻有吃驚的。
“學士請。”田順義特意落後亦安半步。
入府後,亦安先去東院見陸氏。
久不歸家,亦安竟生出離彆之情。
“五妹!”最先看到亦安的是亦寧。亦寧一見到亦安,便把手上的賬冊扔了。
“五妹……”亦嬋和亦婉起身,俱向亦安走來。
因亦婉和魏縣令長子定下婚事,陸氏答應魏夫人,會把亦婉帶在身邊教導兩年。
魏夫人自然喜不自勝,陸氏什麼水平她是清楚的。隻要她肯出手,這個兒媳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幾個女孩兒把亦安圍在中間,都問她在宮裡過得好不好。亦婉經過這幾個月在陸氏身邊的洗禮,已經能和外人說上幾句話了。
亦安和幾個姐妹說話,說自己和亦真在宮裡很好。一個人的精氣神是騙不了人的,亦安麵色紅潤,根本不像是吃過苦頭的。
相比於亦寧、亦嬋的激動,陸氏本人就顯得淡定許多。
宮裡秉筆太監來了,便是老夫人也得出來。
陸氏派人去西院和明德堂傳話,宮裡來人了。
不多時顧老夫人和彭氏就到了,三人對視一眼,看著擺滿院子的錦緞布帛、金銀錢幣,香料寶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連出身世家的陸氏和顧老夫人,都有些微愣。
以陸氏的見識,都認為這有些恩賞過分,可見是很過分了。
田順義
口授完聖人旨意,便把清單交給陸氏,自己帶著一眾小太監就要告辭。
“母親且帶祖母與嬸母回去,我去送一送天田秉筆。”亦安現在是女官,按說理論上這麼做是沒有關係的。
陸氏頷首,便帶著顧老夫人和彭氏到內室,亦安笑著送田順義出了大門。
“有勞秉筆和幾位公公走這一趟,一點心意,還望秉筆不要推辭。”亦安把裝銀票的荷包遞給田順義,裡麵裝著大額銀票。天可憐見,亦安終於不說那句拿著買點心吃了。
田順義笑笑,竟還真的接了過去。
“多謝學士,我等回宮複命去了。”
“秉筆慢走。”亦安目送著馬車離去,自己再進府。
陸氏和顧老夫人以及彭氏坐在內室,一見亦安進來,便問她在宮裡的見聞,還有亦真。
方才亦安出去送人的那個當口兒,陸氏和顧老夫人商議了下,便提議,“不如把這些算進安姐兒以後的嫁妝裡,說出去是聖人添妝,也是極好的體麵。”彭氏聽著都羨慕起來,她的女兒還不知道能不能攢出來一份像樣的陪嫁。大嫂這樣說,必是公中的份例還要給亦安,再搭進去五千兩,要是再私下裡添點兒,可真就成土財主了。
無論是陸氏還是顧老夫人,亦或者彭氏,都沒想到亦安做女官的時日會那麼長。
把這些東西落定,陸氏和顧老夫人就隻顧著問亦安和亦真在宮裡怎麼樣了。
聽到兩姐妹都好,顧老夫人放了心,由彭氏扶著歇息去了。人上了年紀,方才又一震,是有些緩不過來了。
隻剩下陸氏和亦安說私房話,亦寧、亦嬋被打發去看賬本,且輪不到她們姐妹敘話呢。
說不得一陣子,陸氏想起什麼似的,對亦安道,“等這回進宮去,把先前聞老先生開的藥給你帶進去用著,這藥不禁停。”聞老先生說過不能能長時間斷藥。
“我和宋尚食算是老相識,你把我的口信帶去,她必會照管。”在宮裡熬藥是個忌諱事,帶病的人是不能侍奉在禦前的。偏亦安的藥停不得,隻能在宋尚食那裡過個明路,這是陸氏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亦安想起之前送上十給自己把脈,便把這事和陸氏說了,“母親且彆急,宮裡這樣行事犯忌諱不說,宋尚食也給女兒把過脈,說女兒身體十分康健的。”這是宋尚食原話。
陸氏原還淡定,一聽這話立時變了顏色,“宋尚食真這樣說?!”一見陸氏變了臉,亦安意識到有些不大對勁,卻還是道,“宋尚食是這樣說的。”
不料陸氏激動道,這是她鮮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刻,“宋尚食怎麼會診不出來?她可是宋老親傳!當年平王妃那麼微弱的宮寒都能把出脈來,偏這會子不能?”陸氏隻差挑明了說宋尚食在這件事上包藏禍心。
亦安不意宋尚食居然還有這段往事,便聽陸氏講起了宋尚食當年的“光輝事跡”。憑借一手出神入化醫術,成為女官之中晉升速度第二快的人,第一是亦安。
亦安心想,這裡隻怕有些不能為外人道的端倪。
若是宋尚食咬死了自己沒病,那她帶這些藥入宮,就是給自家招禍了。
彆看這些和巫蠱什麼的差的遠,偏亦安是禦前女官,能接觸到聖人,便不得不重視起來。
不管怎麼說,當下都要先安撫好陸氏才行。亦安說了半晌話,陸氏才平靜下來。
“我到底是老了……”陸氏自嘲道。
“母親又渾說,正當芳華的年紀,可不許說這個。”亦安少有這般時候,終於成功逗樂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