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適當的時候收住了腳步,顯示出了一個女子該有的卑微,沒有一樣可以挑起康熙的怒氣,到叫康熙另眼相看了起來。
權珮那日射箭的樣子又出現在了康熙的腦海裡,他忽然想知道費揚古是怎麼教養這個女兒的?能教養出這樣的女兒,可見費揚古本身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原先還在猶豫著出征大將的事,現在看來似乎也不用在猶豫不決了。
皇上總要做的高深莫測一些,說到此處便也戛然而止,在不肯多透露自己多一份的想法,擺手讓權珮退了下去,西暖閣隻聽得見緩緩的花盆底與青石磚撞擊的聲音,一步一步,好似都踩著某一個旋律,優雅高貴。
這位四福晉到現在還是絲毫沒有亂了陣腳,仿佛成竹在胸。
康熙的目光又落在了胤禛的奏折上,原先以為兒子是信口開河,現在看確實是下了一番功夫,正如權珮所說,兒子是真正的想辦實事,並不是那種嘴上功夫,郭世隆眼見著有罪,他卻因為自己的一時喜好不懲處郭世隆,那麼是不是就像權珮的話裡麵透出的意思一般,朝臣們以後也不敢言語,任由這樣的蛀蟲作亂?
雖然確實並不怎麼生胤禛的氣了,康熙卻並不想現在就將胤禛放出去,他想將胤禛這把利劍在磨一磨,在等等,看看還會有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等一等會不會有人站出來求情......
青先生接了小饅頭的口信,思量了好半響,叫了下人吩咐:“去打聽河道總督於成龍在什麼地方下榻!”福晉的意思大抵還是要攔著於成龍這幾日上奏的,要是在惹惱了皇上,四爺怕就不那麼容易救出來了,來了這麼久終於到了他伸展拳腳的時候了。
於成龍是有名的直臣,他做事雖然不錯,但橫衝直撞,郭世隆的事情上受了挫,但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還要在上奏折,皇上即便不會因為於成龍上參奏郭世隆,但也必定會被於成龍惹惱。
四九城的茶館林立,幾乎每一家都有說書的茶博士,於成龍坐在最後排聽著茶博士抑揚頓挫的講著關公敗走麥城的故事,麵上不禁也露出了惋惜,聽得有人道:“大人好清閒。”
他轉頭見是一個青衣的中年男子,瞧著也是讀書人,聽著是話裡有話不禁問了一句:“此話怎講?”
“大人在朝堂上參奏郭世隆無事,到牽連的四阿哥進了宗人府,沒想到您卻在這逍遙。”
眼前的人對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他不禁露出幾分戒備:“先生到知道的不少。”
“我還知道大人要繼續參奏郭世隆,我也知道您這一參不過是再次惹惱皇上,根本於事無補。”
青先生此刻又顯示出了他神算子的本色,於成龍大驚:“先生真神人!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此事要成隻有一條,聯合朝中大臣聯名上書,但言辭必定要懇切,要給皇上個台階下,皇上是明君,但也要麵子,您總是不管不顧,隻怕是成少拜多,說到底您是為民請命,您要的是事成之後,如數還給河工銀子。您知道朝廷現在也缺銀錢,要是能從郭世隆身上挖出來一些,皇上又為何不為?”
於成龍幾乎擊掌稱讚:“先生真神人!我竟沒有想到這一層,多謝先生賜教,不知道怎麼稱呼先生?!”
“眾人都稱我一聲青先生。”青先生說著起了聲,道了一聲告辭。
青先生一走,小廝忙道:“您就信了這一位?”
“信?當然信,他話裡話外都提四阿哥,不就是點明自己是四阿哥的人麼,說到底是不想叫我現在就上奏折,順便給我指了一條明路。”他說著又咂舌:“沒想到四阿哥跟前還有這樣的謀士,到是不敢小瞧,罷了,緩個一天兩天上奏折也沒什麼,四阿哥還是不得罪的好!”
四阿哥的院子靜悄悄的,廊下連個多餘的丫頭都沒有,宋氏端了凳子直直坐在門口,看似是在曬太陽,卻是在盯著院子裡所有人的舉動,深怕出了一絲的錯,給福晉和爺拖了後腿,見著權珮從外頭走了進來,竟覺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忙迎了上去:“福晉回來了!”
權珮淡淡的頷首:“可有人來問過?”
“太子妃、三福晉、五福晉、德妃娘娘都遣人來過,問候福晉,叫福晉不要擔心。”
進了屋子,李氏和納蘭明月也都趕了進來,侍候著權珮換了衣裳。納蘭明月這次也學乖了,不敢在貿然開口,到是李氏先說話了:“福晉可還順當?”
權珮輕啜了一口桂圓清茶,仿佛是一副優美淡然的工筆畫:“下去歇著吧,沒什麼大事,等明兒在說。”
三個人聽著好似才放心了幾分,也不敢在打擾權珮忙靜靜退了下去,也就是這會才又一次深深的感覺到福晉在這個院子不可撼動的地位,除過福晉誰又能在這樣的事情麵前鎮定的奔走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