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著的上好的鬱金香,同冰盆裡沁人的涼氣縈繞在整個屋子裡,炕上鋪著蘇州新進的新式富貴團花坐蓐,勒著天青色抹額穿著一身秋香色壽字紋旗袍的純親王福晉坐在上頭用帕子掩著嘴,嗚嗚咽咽的哭著:“我可憐的祿兒,不知道被誰陷害了,現在皇上叫四阿哥查這事,要是真的來個屈打成招,這可怎麼辦?!”
純親王坐在另一邊,皺著眉頭煩躁的擺手:“好好的你哭什麼,誰說這事一定就能被坐實?天大的事不是還有我?!”
純親王福晉也隻是怕純親王對佛爾袞的事情不夠精心,所以故意在純親王跟前哭一哭,聽的純親王這樣說,這才緩緩的收住了哭聲沾著眼角的眼淚問:“您瞧著要不要我去找找四福晉?女人家的話終歸好說,先探探虛實怎麼樣?”
純親王也有這樣的意思,隻是不等他開口,外頭的管事進來回話,也不大聲說,隻在純親王耳邊低語,純親王福晉隻隱約聽見“四阿哥”“動胎氣”這幾個字眼,隻見得管事話一說完,純親王就猛拍了一下炕幾,罵了一聲“蠢貨!”。Du00.coM
純親王福晉也嚇了一跳,試探的問:“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這個蠢貨!咱們費儘心思還想著探探四阿哥的意思,他到好直接找了一幫混混朝四阿哥的馬車扔東西,結果還驚嚇到了一位有身孕的格格動了胎氣,這下好了,還探什麼探?!人已經得罪了就等著不死不休吧!要是真叫那位格格的孩子沒了,那可是正經的皇孫!”
純親王福晉也有五十多歲了,保養的得當的臉頰上依舊有著不少皺紋,皺起眉頭的時候眉心的皺紋更深更顯眼,拋開前頭男人們的所有恩怨單單隻說後宅的女人,四福晉也就十來歲的年紀正是爭強好勝的時候,格格有了身孕難保她沒有什麼彆的想法,現在說是哪個格格隻動了胎氣,誰又知道四福晉會不會使什麼手段,在她看來這位動胎氣的格格孩子流掉的可能極大,若是如此事情一下子就棘手了。
才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隻怕事情的動靜已經鬨大了,即便彆人不知道是誰乾的,但四九城這地方裡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佛爾袞的身上,輿論已經偏向了四阿哥,之後四阿哥在對佛爾袞做什麼都顯得理所應當。
純親王福晉也犯起了愁:“不管怎麼樣該試的還是要試一試,趕在後日四阿哥那邊宴請賓客之前叫老大媳婦去一趟,在然後我去宮裡見一見太後,太後往常也疼惜咱們的佛爾袞,求一求太後也許效果更大。”
似乎也隻能先這樣試探著走動幾步,純親王到還沒有害怕四阿哥這邊,他所思慮的更多的是聖心,如果皇上是真心要辦佛爾袞那是不是說他所做的有些事情叫皇上反感了.......
染香院大大小小的屋子也有二十多間,當院有個無字的照壁,轉過才能看見院子裡的情形,右手一麵有太湖石壘成的假山,假山上攀爬著不少藤蔓,四麵有幾株花樹,另一麵一棵鬱鬱蔥蔥的青槐樹下設有石桌石凳,夏日裡這樣的陰涼看著都覺得舒服。
兩麵依著屋舍建了遊廊,廊下掛著各色鳥兒,歡快的鳴叫。
推開三扇雕花的紅漆門才算進了正屋,牆上掛著一幅範寬的《溪山旅行圖》正麵設有香案上頭供著香爐兩麵擺著佛手乳瓜等物,兩下裡擺著兩排凳子,左右各有兩間又有明暗間,往左轉過一扇鐵力木的雙麵繡花鳥屏風,左手一側掛著晶瑩剔透的琉璃珠簾,透過珠簾可見寬大的紅木貴妃榻,半人高的官窯青花瓷瓶,或紅或綠鮮活的插瓶,後頭便是暖閣,也是寶哥兒暫時住的屋子。
在過個雕花的月洞門左麵臨窗設著大炕,當地是一套圓麵的大理石桌椅,一側設有多寶閣,靠裡安置這一張大大的拔步床,後頭的暗間設有淨房。
寶哥兒已經被奶娘們抱著安置了下來,胤禛剛從淨房出來,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裳,看見權珮進來,一麵說一麵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換了衣裳一起去瞧瞧武氏。”
戲要做就要做足,權珮頷首,轉過屏風進了後頭的淨房,換了衣裳就同胤禛一起去了瑞院。
瑞院和染香院隻隔了一條夾道,院子裡巧妙的點綴著梅蘭竹菊幾樣花卉植物,不大的院子裡呈現著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太醫已經被請了過來正在替武氏把脈,胤禛和權珮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納蘭明月到也乖覺,配合的站在一側抹眼淚:“還沒見過她這麼失態,疼的額頭上全是汗,下頭也見了紅,您可千萬看仔細了,要是她這孩子有個什麼閃失,那就是您這太醫不稱職!”
太醫的腦門上立時就出了汗,一旁坐著的四阿哥和四福晉麵上的神情都很嚴肅,眼前的這位格格蠻橫的開口隨意說話,兩人卻好似默認了一般,床上的這位格格不管裝的多像他也沒瞧出一點動了胎氣的樣子,不知道又被卷進了什麼紛爭裡,但此時的他隻能連連應是。
權珮打量著屋子裡一瓶新鮮的菊花,開口同胤禛商量:“瞧著武妹妹的情形確實不大好,就叫這位太醫暫時先在府上住下,等武妹妹大好了再走不遲。”